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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淨房時,殷岃都快沐浴完了,故而當她乾乾淨淨地從淨房中出來時,男人已經上了拔步床,手中正翻著一本書冊。
周窈窈望了一眼,不認識繁體字,但大概能猜出來他在看什麼東西。
見她出來,殷岃毫不客氣地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淡淡道:「這。」仿佛他才是這屋中的主人。
周窈窈心中翻了個白眼,面上擠出一個溫柔體貼的笑來,盈盈躺在了男人身側。
躺下之後,心中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但這次又是個新的開始,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上次一樣疼。
他又會怎麼對待自己呢,是粗魯,還是想上次一樣溫柔?
周窈窈正在胡思亂想時,身旁的男人側過身子,把書冊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隨即,覆身過來。
周窈窈忍不住把手裡握著的錦被攥得死緊,緊緊閉上了眼睛。
半晌,男人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際,一根帶著薄繭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眼角,拭去了一滴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淚珠。
「為什麼哭?」
周窈窈微怔,片刻後低聲回答:「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也許是面對初次疼痛的恐懼,也許是對上一輪次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的想念還有他納妃的氣惱,更多的是前路無依的迷茫。
她仿佛被困在了此處,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死亡,而男人,是她旅程中的一點慰藉,卻又不屬於她。
不過屬於她又能怎樣,他們不是一路人,最終面對的,不過是分離罷了。
殷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以為她是擔心初次疼痛,頓了頓,命人吹熄了燭火。
他們如今算得上陌生人,故而他最終沒有碰她。
不過聞著身旁久違的馨香,他難得地睡了個好覺,夢裡也不再焦慮。
當周窈窈第二日醒來時,身側的床榻已經涼了,芽春上前來解釋,說是皇上一早便去上朝了,並未留下隻言片語。
周窈窈發了會兒愣,把昨日男人的行為挨個在腦中過了一遍,想要尋找到一絲他也重生回來的證據,但腦子卻亂糟糟的,實在想不明白。
算了,時間還長,慢慢想。
她直起身子,從榻上慢吞吞地下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後,再緩緩挪到淨房去盥洗。
出來時,芽春已經給她在案几上擺上了早膳。
周窈窈吃了個肚兒圓,滿足地拍拍手讓芽春收拾碗碟,自己尋了一根細長的魚骨,挪到廊下去剔牙。
剛剛夏初,清晨的陽光不怎麼刺眼,正好能曬曬太陽。
周窈窈剔完牙,把魚骨插到她窗台上的幾株風雨蘭里,便準備回屋睡個回籠覺。
昨天幹了那麼重的體力活,她可累得很呢。
剛行到里屋門口,院門便響起了敲門聲,收拾完碗碟的芽春正巧離院門不遠,一邊喊著「來了」一邊上去開門。
剛打開門閂沒一會兒,她又合上,飛速跑了進來。
不等周窈窈疑惑詢問,芽春便連珠炮一樣倒了個乾淨:「才人,外面居然有外男!而且他還說自己是席首輔?席首輔幹嘛來找咱們啊。」
「首輔?」
周窈窈心念一動,忽地來了精神:「你隨我去見他。」
第26章 希望
院門再次被打開, 身著官服的男子出現在門後,見芽春身後還跟了個宮裝女子,神色更加莊重。
當那女子的容貌露出來時, 他心頭一緊, 不由得攥緊了雙拳。
身旁跟隨的小廝訝異地瞪大了雙眼, 湊在他身旁低聲道:「大人,周才人還真與咱們夫人有幾分相似呢, 您的夢真准。」
男子沒有搭腔,只目不轉睛地盯著朝他們行來的女子。
周窈窈探頭瞧了瞧, 身姿挺拔, 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確然是她上一輪次就見過的那位席首輔。
「見過席大人,不知大人尋我何事?」
席臨然朝周窈窈行了一禮:「貿然來此, 實屬失禮, 但臣確實有事,需要求一求才人。」
他直起身子,眼神沒有離開周窈窈的面容:「不知才人, 可否認識臣的髮妻周氏?」
周窈窈一臉莫名, 她一個穿書的, 怎麼可能見過席首輔的髮妻, 而且她記得,席首輔作為皇上男主的首席智囊,早早就被作者弄成了鰥夫, 以便能全心全意輔佐皇上, 那人都死了, 她上哪兒去見啊。
她出來見他,是以為這位首輔有上一輪次記憶, 沒想到他這麼莫名其妙,扯什麼去了好多年的髮妻。
這不是和酒吧男人搭話一樣嗎,什麼「你長得和我初戀好像」,沒想到席首輔看起來挺正直的,面對宮妃,居然也敢來這齣!
周窈窈誠懇搖頭:「我出身鄉野,無緣得見首輔夫人。」
可席臨然下一句話直接把她嚇了個魂飛魄散:「才人出身漢中郡?臣妻窈窈,也出身漢中郡。」
周氏?又叫窈窈?媽呀,同名同姓啊,甚至都是一個地方來的!
見周窈窈驚訝地張大了嘴,席臨然心下瞭然,稍稍上前了一步,壓低聲音道:「才人的名諱、祖籍都與臣的髮妻一般,沒錯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