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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窈窈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白日裡皇后娘娘賞賜給她的那隻粉碧璽的碎片擺在梳妝檯上。
「回稟皇上,這是皇后娘娘賞賜給臣妾的,但……」告狀的話在嘴邊溜了一圈,又被她吞了回去: 「臣妾看顧不周,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原來如此,不是什麼大事。
殷岃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復又抬腳往外去。
待皇上一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芽春疑惑道:「婕妤,為何不同皇上實話實說?您現在如此受寵,皇上定然會為您做主的。」
她受寵嗎?
周窈窈回憶了片刻,不得不說,以眼下的情況看來,她確實得寵。
儘管與皇上還未有肌膚之親,可在後宮裡,她已經算得上第一人。
不過……
「你知道,陳婕妤為何敢一直欺負我嗎?」
「因為您家世不顯。」芽春飛速答道:「可皇上看重您,家世哪裡有皇上看重重要。」
「皇上難道就不看重家世了?」皇上才是最看重家世的人。
前朝永遠連著後宮,不然在書里,他也不會盛寵陳婕妤後又將她拋之一旁,更別提他後來對其他宮妃也是如此。
她相信皇上對她有一絲真心,可那一絲真心實在是不值一提。
「陳大人得皇上重用,日後陳婕妤定然不會只是個婕妤,而我,最多再往上一階,就到頭了。」
周窈窈說著,走到梳妝檯旁,隔著絨布將碧璽碎片收到了妝奩里。
「所以說,我同皇上提了此事,皇上不但不會實質性地懲罰陳婕妤,反而還會讓皇上覺得我麻煩。」
芽春沉默半晌,上前抱了抱周窈窈:「婕妤,委屈您了。」
「不委屈啊。」周窈窈笑道:「這不是有你在嗎?」
她很慶幸,在另一番世界裡,有人陪她玩耍,照顧她,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站在她身旁。
*
宜齡殿正殿。
「皇上?」楊賢妃已經沐浴完畢準備通發,聽到宮人來稟,急急忙忙地從寢殿走到正殿中,朝站在殿中的男人行了一禮:「皇上萬福金安。」
殷岃喚她起身,問道:「朕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楊賢妃命緊跟著自己的侍女去泡茶,恭敬答道:「臣妾愚鈍,實在查不出周婕妤受重傷那日,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在尚儀局。」
「若就是尚儀局內部之人呢?」殷岃眉頭緊蹙:「她總不可能是被鬼神所傷。」
楊賢妃的語氣愈發溫柔:「皇上,臣妾已一一查過尚儀局諸人,有幾個倒是無法證明自己在周婕妤出事那段時間內做什麼,可他們實在沒有動機做出此事。」
殷岃冷笑一聲: 「動機固然重要,但許多時候,做事並不需要動機。」
楊賢妃抬眼看他。
殷岃繼續道:「越是機敏的人,做事越會考慮周全,越是愚蠢的人,越會憑藉自己心意,常常毫無邏輯。」
說著,他偏過頭,瞥了楊賢妃一眼:「你被左都御史耳濡目染多年,心思聰慧,此事交於你,朕相信會有個答案。」
楊賢妃垂下眼帘,含笑道:「皇上謬讚了。」
殷岃並未多留,頷首示意後,帶著順德出了宜齡殿,往御書房去。
正殿內,楊賢妃的侍女煥情捧著一盞新沏的茶出來,問道:「皇上又走了?」
楊賢妃想要接過茶盞,卻被煥情避開:「晚上飲茶,仔細睡不著。」
煥情將茶盞放到一旁,引楊賢妃回寢室,一邊給她通發一邊道:「皇上真是奇怪,似乎早知道周婕妤要出事一般,早早將她放到宜齡殿內讓咱們護著,但那時候周婕妤剛入宮,皇上怎麼就對她如此上心?」
楊賢妃對著銅鏡,朝鏡中人道:「皇上的心思,咱們猜不透的。」
煥情哼了一聲:「有什麼猜不透的,照我看來,肯定是在哪裡碰見過周婕妤,看人家生得好見色起意,男人就是那副德行。」
楊賢妃轉過頭勾起嘴角:「男人都是那副德行?你怎麼知道的?」
煥情「哎呀」一聲,自覺失言,也不說話了,安靜給楊賢妃通起發來。
楊賢妃緩緩回過頭,喃喃道:「皇上不是見色起意之人,他的心思,確實讓人揣不明白。」
煥情又道:「那就不揣了,反正和咱們也沒多大關係。」
楊賢妃聞言,眼底溫柔一片:「是啊,和咱們沒多大關係。」
第16章 酒意
外間的偏房第二日就開始動工,因為天氣好,沒過兩日便蓋完了瓦。
內務府副總管親自領著新挑來的宮人們到了宜齡殿偏殿,安排她們同周窈窈見禮:「周婕妤,這些宮人都是順德公公一一瞧過的,個個身家清白,人又靈性。」
話音剛落,幾個姑娘就齊齊福身道:「見過周婕妤。」姿勢仿佛用尺子比劃著名量過一樣,極為規整。
芽春見了,不由得往周窈窈身前站了站,揚起頭來。
周窈窈原本也有些忐忑,見她這樣,反而有些好笑,安撫般地摸了摸她的手,讓新來的宮人們起身,一一問過姓名。
除了灑掃婆子外,內務府給她添置了一個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四個外間伺候的小宮女,小小的偏殿一時間擠擠挨挨。
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名喚紫劍,手腳麻利但有些嚴肅,進了裡屋後就緊跟在周窈窈身旁,連她想躺下小憩一會兒都要守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