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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府衙中度日如年。
線索沒有傳回之前,他甚至只能坐以待斃,生怕無頭蒼蠅似地亂轉,到確切的消息出現時沒人能及時找到他傳話。
「殿下,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林疏寒理智地提醒他。
太子深知他說得有理,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這種情況,他怎麼冷靜得下來?
太子只覺自己一顆心被放在油鍋上烹烤,幾欲窒息。
他捏緊杯盞,狠狠灌了盞冷茶。
兩柱香燃盡,靜謐的夜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消息了!」冬凌人未到聲先至。
太子猛地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疾步衝出廳堂。
冬凌匆匆道:「和春堂的大夫說,下午有人來買藥,止血鎮定的藥偏偏加了一位活血的藥引,更重要的是,那人把『半夏』記成了『平夏』。多事之秋,大夫沒敢做聲,見到咱們在找人才把這樁事說出來。」
半雪急切道:「一定是郡主!」
太子拔步就走:「搜!」
*
洛之蘅被劫走是為了給人治傷,帶著傷員一定沒辦法出城。
有了線索,士兵化整為零,在城內挨家挨戶地排查。
排查的動靜不小,本就躲藏的青年人幾乎是立刻就嗅到了不對。
他鷹隼似的目光立時鎖住洛之蘅,揪住她的衣領惡狠狠道:「是不是你耍的花樣?!」
洛之蘅心中慌亂,面上若無其事地和他周旋:「你一直盯著,我能耍什麼花樣?」
「最好沒有!」青年信手甩開她,抱起榻上的傷者想要離開,誰料一動,那人本已縫合好的傷口登時又裂開。
即便是洛之蘅不說,青年也知道,若要他活命,只能靜養,不能顛簸。
可偏偏這個時候,不離開就只能束手就擒。
青年急得團團轉,一不做二不休,正要不管不顧地帶著兩人離開時,突然聽到兵甲之聲。
*
太子飛馬在院落前停下,兵士訓練有素地將院落團團圍住。
太子當先下馬,一腳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大門。
一抬眼,正見到洛之蘅被人扣著肩膀,尖銳的匕首正對準她的脖頸,抵在皮膚上。
「不許上前!」青年用力握緊匕首,「不然我殺了她!」
太子投鼠忌器,猛地頓住腳。
火把將這裡照得如同白晝,她頸間滲出的血絲紅得刺眼。
太子握緊手中的長劍,沉聲道:「放了她。」
「先送我們出城。」青年與他周旋,「等出了城,我自然將她還給你。」
「你沒資格同孤談條件。」太子冷聲道。
「她在我手裡,你若不放我們離開,我便要了她的命!」青年色厲內荏。
太子負在身後的手握緊又鬆開:「你以為你因何有命站在這裡?」
太子不敢分出絲毫視線去看洛之蘅,生怕看她一眼,便失去所有的鎮定和理智。
「放了她。」他克制道,「孤饒你一命。」
青年扣著洛之蘅的肩膀,似在權衡。
太子悄悄打了個手勢,冬凌意會,悄無聲息地退出院落。
「阿兄。」因脖頸被匕首抵著,洛之蘅的聲音有些發虛,「放他們走。」
太子皺眉看向她。
洛之蘅鎮定道:「我可以和他們出城。」
太子定定看她片刻,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青年挾持著洛之蘅退入屋內,再出來時,他胸前綁了位昏迷不醒的人。前有洛之蘅,後有青年,那位昏迷的人被護得嚴絲合縫。
匕首抵在頸間,青年推著洛之蘅進一步,太子便慢慢地退一步。
周遭靜得發慌。
每走一步,都猶如鼓槌重重擊下,震得心口狂跳。
洛之蘅從容不迫地邁著步子,行走間,右手緩緩地覆上左手手腕,尾指輕輕地翹了下。
到馬車前,青年後退著緩步登上馬車,將昏迷的人安頓在車廂中,正要如下午一般綁住洛之蘅,忽然聽到她一聲急促地「阿兄!」緊接著便感到一枚細小的銀針刺破衣衫沒入腰側。
「你——」
青年不妨最後竟毀在了她手裡,難以置信地看著洛之蘅。正要摸出匕首,車廂外的太子默契十足,已然破開車廂將人安穩地護在懷裡。
冬凌帶著人緊隨其後,將失去力氣的青年和昏迷之人一道控制住。
洛之蘅被太子緊緊扣在懷中,清晰地感受到他幾乎要衝出胸腔的急促心跳。
她穩了穩心緒,抬起手臂,猶豫了下,慢慢拍向他的肩背。
「我沒——」
剛一出聲,便感到太子更用力地摟住她。
「洛之蘅,」太子語調顫抖,聲含後怕,「你快把我嚇死了……」
第61章
夜色寂寂,洛之蘅跟著太子回到府衙,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被等候已久的女醫請進客房。
這幅架勢看得人心中惴惴,洛之蘅下意識婉拒:「我自己就是大夫,不用——」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半雪推向客房。
洛之蘅:「……」
半雪邊推邊嘟囔道:「醫者難自醫,郡主受苦了,還是趕緊讓女醫檢查一番。」
太子作壁上觀,沒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只是道:「我在外面等你。」
洛之蘅無奈,只好由著她們的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