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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竊竊私語:「紅珠大人力竭了?她怎麼不動了。」
聰明的魔修說:「魘魔刀紅芒仍在,她沒有力竭,她只是不想殺我們。」
寄紅珠為什麼不殺他們?
反應快的魔修已經從她剛才停下也要說的話語裡找到了苗頭。
——她不認為她和他們是敵人,她覺得石無月才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可魔尊怎麼會是大家的敵人呢?
眾人面面相覷,直到有人說:「她說的北方寄氏失蹤我曉得一點……寄氏失蹤的當晚,淵骨大人出現過。」
「還有我的一個大妖朋友,他消失前也是淵骨大人召見。」
魔域大妖魔消失過半,這是瞞也瞞不住的消息。
這些弱小的魔修本以為是金殿內訌,寄紅珠與石無月奪權,犧牲了這些大人物。然而如今聽寄紅珠的意思——這些大人物竟然都是石無月害的?
並且,他還會害更多人?
魔修們有些拿不定主意,有急迫者大聲道:「不要被她騙了!寄紅珠不過是個失敗者,她能給我們什麼!魔尊才是魔域的主人!」
寄紅珠聞言,魘魔刀刀柄重重一砸地,浩大濁息捲起驟風,直將所有閒言皆閉!
她以絕對的實力威懾眾妖,同時道:「我寄氏經營魔域上千年!向來以誠信守諾立世!在此的諸位捫心自問,你們、亦或是你們祖上,有誰沒承過寄氏的恩!自魔域被封,內戰紛起,我寄氏可曾做過一件背叛過魔域四方,背叛過魔域眾生的事!?」
北方寄氏,赫赫千年。
在魔域沒有比他們紮根更深的種族,也沒有比他們更重視魔域整體利益的大人物。
說起來當年是寄紅珠為了一統魔域投靠了石無月,可若是沒有寄紅珠,魔域又誰知道他石無月?
眾魔一時啞聲,誰也說不出這個「不」字。
寄紅珠見狀,即刻再道:「我寄紅珠以全族聲名立誓,石無月濫殺無辜、煉我魔族神魂修道是再確然不錯的事實,而他如今終於打開魔域大門,為得也不是讓我等有一處新天地——他只是想復仇,想向上清天宣洩他醜陋的不甘與仇恨!」
「我們是不會從他手中得到分毫好處的,他只會將我們當做消耗瓊山的棋子!」
寄紅珠目光微沉,確保自己的聲音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諸君,你們對自己的實力應當很清楚,石無月派你們來誅殺我,目的還不夠明確嗎?」
「他從沒想過給你們域侯,他只是想用你們消耗我,逼我親手屠戮同胞。」
眾魔大駭。
他們雖未退下,面上神色卻已不如先前般執著。
他們動搖了。
就因為寄紅珠的一段話。
黎丹姝遠遠看著,心中微嘆。
這就是石無月非要寄紅珠死的原因,她在魔域,永遠有著最強大的話語權,令石無月都忌憚的話語權。
魔修們遲疑了,他們不再舉刀,甚至有人喊到:「紅珠大人,口說無憑,你總要給些證據!」
聽到這話,紅珠眼中反倒露出了笑意。
不相信的人是不會要證據的。
她神經鬆開了些,正要回答開口的魔修,忽覺一陣勁風襲來——
寄紅珠本能揮刀抵擋!
——卻是一刀劈開了先前問她話的魔修的腦袋。
她大驚,仰頭看去,天空之上,烏雲之後,淵骨不知何時到了。
他持著顫鳴的塵霧,手指慢條斯理地擦去刀身上的一絲血污,瞧著持刀而立的寄紅珠,慢慢指向了她。
淵骨道:「奉魔尊令,誅殺叛徒。」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只是再傳達再簡單不過的命令:「違命者,皆殺。」
說罷,淵骨一刀揮下,有退怯之心的魔修在他這一刀內都身首異處。
他看也沒看那些汩汩流淌的鮮血一眼,只是指了指寄紅珠,重複道:「殺。」
魔修惶恐,有弱小者,甚至發出了悲鳴。
他們叫:「紅珠大人,救救我們!」
紅珠眼見著原本已快要被她說服的魔修,不得不在他的脅迫下再次拿起刀刃沖她而來,不由暴怒!
她雙手持刀,眼中射出厲芒,恨道:「——淵骨!」
淵骨看起來要比當初在金殿勸她不要見石無月時更冰冷。
他甚至沒有多看紅珠一眼,僅僅只是做了個手勢。
群魔迫於死亡,再次蜂擁而起!
寄紅珠見狀,知道今天已不可能善了了。
她握刀護在黎丹姝身前,忽然說:「黎丹姝,我如果在今日死了,你就剜出我的魔核,吞為己用。」
黎丹姝正覺得這淵骨似乎有哪裡不對,忽然聽到這句話,驚愕了一瞬。
她下意識問:「你說什麼?」
寄紅珠難得耐心,她不厭其煩地交代:「我知道你很聰明,學什麼都容易。那雷咒是你來上清天后現學的吧?你前途不可限量,只是缺了枚內丹。」
「我要是死了,與其便宜別人,倒不如給你。至少給你也算物盡其用。」她這麼說著,甚至回頭看了一眼黎丹姝,「你知道魔核在什麼地方吧?應該不用我留一口氣,自己剜出來給你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