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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蝕骨毒隨氣血遊走,毒發之時若不再次服毒壓制,則毒發之力會耗空體內氣血,使其七日血虛力竭。故而這五年來,仲父一直都在以毒製毒,也因此而元氣大傷。

  朕不知大將軍是否有所察覺,近年來,仲父幾乎已經不再身負重甲,也鮮少還會用那杆長|槍……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沈玥說完這話也沉默了,心裡像被三九寒冰猛地扎了一下。

  袁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五年。

  若非今日恰好被他撞見了蕭亦然的毒發,他當真就一直都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方才的怒火都留在了水上,袁釗此刻心底雖五味雜陳,卻也實在是半點都撒不出來了。

  他太了解蕭亦然,或許比沈玥的默契還要更深幾分,也正如蕭亦然了解他那樣——若是五年前,又或是就在日前,他得知了這種陰毒的存在,勢必要拎著刀殺個鮮血橫流,天翻地覆。

  袁釗良久的沉默著,久久無言。

  人在得知真相後,似乎過往忽視的一切細節都變得異常清晰了起來。

  他猛地回想起這幾年裡,那些個被他忽略的時候——三年前的某一個清晨,蕭亦然著人打了一桿支架,將他二哥的銀槍高懸堂上,擱置不用。

  那時蕭亦然擦著槍的眼底儘是落寞,他卻沒明白這背後的意思,還大咧咧地拉他去喝酒。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蕭亦然不再和他比武,二人從入編,同在一個小旗的時候就一直較著的勁,從不知什麼時候就悄無聲息地散了。

  秋獮時蕭亦然被棕熊一掌掏穿了左肩,幾乎去了半條命,他還納悶兒,幾次盯著蕭亦然問你這身子骨怎麼如此之脆。

  蕭亦然也只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反駁。

  甚至於就在昨夜,沈玥劈手搶走了蕭亦然眼前的酒杯,不許他飲酒。

  他也只以為是這小陛下在和自己賭氣鬧著玩兒,卻並沒想到蕭亦然的身體已經被這毒摧殘至此,是當真不能再和他一起喝大酒,醉臥沙場。

  他自以為二人親如兄弟,生死之交,開口閉口總以哥哥自稱,默契無兩。

  直至今日……暴雨衝垮了堤壩,真相如洪流席捲而來。

  「等老三醒了,我非得要狠狠地揍他一頓,這麼大的事,他怎麼敢瞞我這麼多年。」袁釗狠狠地瞪了沈玥一眼,「做哥哥的教訓弟弟,陛下最好別攔著,你現如今還沒過門呢,家務事少管。」

  沈玥:「……」

  他還未來得及說話,袁大將軍那頗具分量的砍刀便哐啷一聲扔過來,砸在床邊,袁釗一把抹掉臉上染著血的水。

  暴雨仍在瓢潑似的下,大將軍再抬起的眼神里已現了刀劍。

  「老三的帳先欠著,請陛下移駕,先來算算我們的舊帳。」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8章 登聞鼓

  前夜通揚運河水上的狂轟濫炸,百姓惶惶,朝野震動,內閣連夜召開緊急例會,發八百里急遞南下向江北駐軍問責。

  長江天險橫亘兩岸,江北尚有兩萬鐵甲坐鎮,浙安水師竟能悄無聲息地越過封鎖,一路北上摸到中州,偷襲京師。若非嘉禾帝果決,中州尚有年節時瓊華夜宴留下的龍舟,炮火齊全,這一路水師奇襲北上,困住武揚王,逼退江北鐵甲軍不在話下。

  凜冽的秋雨尚未消融盡河面上飄零的血水,嚴氏安排的另一條陸上之路,清晨甫一開城門便徑直入京了。

  秋風乍起,瓢潑暴雨如潮般下著,新修葺的城牆磚瓦潔淨無塵,千百年的古都沉寂地目睹著是非變幻。

  街上行人匆匆,腳步紛雜,其中一隊人身穿一襲素白的廣袖長袍,不加修飾,披髮低髻、寬大連襟頗有魏晉之風,在當下的北方已經鮮少見到如此古意風流的穿著,行於風雨之中,似是徜徉卻又步履整齊,如行軍之士。

  其一行人等,行至皇城之外,敲響了大雍門外的登聞鼓。

  冤民擊鼓,則皇帝必要親自受理,一應官員阻攔者皆按大雍律例重判——這一從前朝流傳千百載的規矩,自世家興起、禮崩樂壞之時便已流於形式,近百年未曾再承鳴冤之責,而今鐘鼓鏗鏘再一次響徹在大雍皇城宮門之前,竟是出自天下糧倉、嚴氏眾人之手。

  「鐘鼓之聲,怒而擊之則武;憂而擊之則悲;喜而擊之則樂……」

  嚴氏長老嚴睢幽幽地看著傘下雨串成簾,側首昂然:「鼓意變,其聲亦變,今日我金陵嚴家千里鳴冤,此是何等玉振金聲!」

  「長老所言極是。」嚴卿丘頷首附和,「鼙鼓動時雷隱隱,震動中州雨紛紛,我等十年來背負的深冤血仇,今日在這登聞鼓下,必定沉冤昭雪。」

  如今的天下糧倉早已今非昔比,若非通揚運河那一路以嚴家的二位公子為餌,困住了嘉禾帝與武揚王,現今的中州朝廷群龍無首,此刻這一群嚴氏逆黨,莫說能如此放肆地在宮門前大敲登聞鼓喊冤,怕是連這中州內城都難進的來。

  中州百年不曾有過擊鼓鳴冤之舉,戍守皇城的羽林衛只能依制通報文淵閣,文淵閣指派了一名小書吏前來接了訟狀,送了一封至刑部的案頭,另一封隨著奏摺一併承報入宮,按部就班地走了流程,便無人敢再決斷。

  嚴氏一行因此放肆而行,將登聞鼓連綿不絕地敲出了震天的響,其聲震震,絲毫不亞於通揚運河上炸了整夜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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