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只一想,就覺得掌心火辣辣的痛。

  蕭亦然不知他想到哪兒去了,只是瞧著神色愈發山雨欲來了,笑了笑:「怎麼……?子煜有法子也不肯告訴我?難道還要再與臣做些散藥性,動氣血的事,才肯吐露天機?」

  他用力攬住沈玥的腰,雙手扣在他的腰間,穩穩地托住了沈玥正在下墜的人,和那些敏感的心思。

  沈玥微微瑟縮了一下,沉默了許久,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露出一點爪牙:「朕能有什麼好法子?前朝和戰事刮扯著,無非是剜肉刮骨之術罷了……朝野上下勢必陣痛難當,但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如今的大雍九州腐肉都爛到了根里去。」

  蕭亦然也斂了笑,敏銳地抓住了關鍵:「陛下要剜誰的肉,刮誰的骨?」

  作者有話要說:

  君聖則臣忠,上明則下直——白居易《論制科人狀》

  ————————

  各位小天使們注意防護,好好休息,愛你們!

  第99章 殺棋局

  梅雨霽,暑風和。

  熾熱的陽光肆意橫行,穿過金龍和璽的內檐彩飾,明晃晃地落進西梢間的暖閣,在貼牆掛起的輿圖上反射出一道鋒利的金光,洶湧的殺意窮圖匕見。

  沈玥仿佛凝固在這騰騰的殺氣之中,並未作答。

  他原是本著坦白的心思來的,一路上不知反反覆覆地將話嚼了多少遍,可臨到陣前,對上了這雙眼睛,他心頭一震,那滕然而起的殺意如鯁在喉,牢牢地將他預備了許久的言語卡住。

  沈玥愈沉默,身上的殺意便愈重。

  大殿上的金龍張牙舞爪的盤旋在鑾柱之上,呼之欲出,沉寂許久的騰龍鋒芒畢露,肆無忌憚地向塵世展露其翻雲覆雨之威。

  蕭亦然似乎對這一場無聲的驚濤洶湧毫無察覺,環著他的雙手依舊穩穩地按在沈玥的後背上。

  仿佛按住了金龍唯一致命的逆鱗。

  沈玥借著這雙手的力氣,悄無聲息地在心裡推開了一扇門。

  他嘗試著放下心底的戒備和忐忑,親手將自己預備已久的籌碼,從身後的黑暗裡摸出來,一個接一個地攤開在盛夏的陽光下。

  「黎融表兄出兵前,派人從朕這裡要走了鐵馬冰河那位謝大當家的,說是要以此人為引,圍點打援,掣肘謝家軍。

  且不說黎融表兄這個紙上談兵的花架子,知不知道這『圍點打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說他將這漂亮話說得冠冕彈簧,甚至還搬出了太后作保,擺出一副沒有謝嘉澍隨行,就絕不出兵的架勢,此事就決然沒有明面上瞧著的那麼簡單。」

  謝嘉澍自瓊華宴當日血洗姜家後,孤身滯留中州,送出妻女,遭中州學子激憤圍攻。

  而今的鐵馬冰河十八路分舵群龍無首,水淹中州之計又被琅琊黎氏橫插一腳,謝氏子女救父不成自身難保,一代梟雄至此虎落平陽,再無聲息。

  雖說當初是蕭亦然親手將謝嘉澍從地方分舵帶回中州為質,可眼下風雲突變,謝嘉澍這枚質子也失了效力,他對放出此人北上倒也並沒什麼意見,便點頭允准了黎融帶走謝嘉澍。

  「朕掌過幾年家務事,也算是了解黎融表兄,此人與此人與嚴家那位大公子性子相仿,恃才傲物,瞧著芝蘭玉樹,實則最是首鼠兩端,疑心甚重。

  此番北上,明眼人都清楚他的斤兩,也知道這是黎氏為了開脫謀逆罪名之舉,朕又在恩師的葬禮上嚇了他一下,黎融表兄定會認為此戰敗少勝多,絕不會豁出去自己,真刀真槍的與謝家對上。」

  沈玥緩緩將自己的籌碼摸出來,攤開在桌面上:「所以朕猜測,琅琊府軍一過陵峽口,在丘川郡城門前,他便會設宴邀請駐守在此的鐵馬冰河分舵主入營和談。

  他費盡心機向朕要來的謝嘉澍,也並非是掣肘謝家軍所用。而是要在兩軍和談之時,作為與河北共謀的一份大禮。」

  *

  河北州,丘川郡。

  黎融率軍抵達丘川郡百里之內,便開始安營紮寨,起鍋燒灶,再無寸進之意。

  此時,帳外的守衛相互齟齬,氣氛緊張,帳內卻一團和氣。

  雖行軍陣前沒有佳人酒樂相伴,但觥籌交錯間,隱約可聽得到朗朗笑聲刺破暑氣。

  黎融長袖善舞,一襲白衫坐在上首。

  這位黎氏家主談吐溫潤從容,給足了眼前這幾位分舵主顏面:「今日陣前相見,實屬形勢所迫,蕭三步步緊逼,我等南下不成,不得才已開拔北上。臨行前,姑母特意叮囑我,切莫因此等宵小,傷了我們兩家多年合作的和氣。

  說什麼討伐河北叛逆,那都是應付蕭三與陛下的,若是我們兩家能聯手,一同打進茶鹽城,拿下袁釗,那蕭三還有什麼猖狂的本錢!」

  「這是。」

  曾駐守過琅琊分舵的孫舵主,第一個拍著桌子怒道:「當年四大家輝煌之時,這九州上下誰人不得看你我的眼色行事,若非那蕭三欺人太甚,一槍挑了我等的活路,我等何至於龜縮於此!」

  「我等下運糧草,上送國貢,這些年為著大雍九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九州山高水遠的苦寒之地,朝廷官兵都不管的地方,哪裡沒有我鐵馬冰河的影子?」

  座下的分舵主連聲附和:「如今他蕭三的滄雲關沒有後顧之憂了,小皇帝的翅膀也硬了,打著清除世家的名號,鬧完清田鬧文喧,劫我們的車道,逼我們落草為寇,實在是寒了我等的忠君之心!」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