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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屆時,我少不得要領兵回援漠北,只要打完這一仗,九州大勢便算定了,我便歸還帥印,常留中州。」

  沈玥笑不出來,沉默了半晌,眼底的隱憂清晰可見:「我瞧過近些年滄雲的軍報,韃撻馬背上的出身,戰力非凡,行軍詭譎,即便分裂在即,也遠非江北那些偽軍可比。眼下內憂未除,金陵嚴家又勢必不會善罷甘休,還沒到一定要仲父去北境挑大樑的時候。」

  「攘外是要安內,可外亂不平,漠北就永遠是個填不滿的窟窿。」蕭亦然堅定道,「漠北三關要收,金帳王庭要滅,還要打得他們百年都不得翻身,再不敢覬覦我朝疆土半分。」

  「好。」沈玥定定地看著他,眼底像燃著一把能燒出海晏河清的野火,「那朕就等著仲父收復國土,拿漠北三關回來給朕下聘禮。」

  蕭亦然笑了笑:「臣還以為……那是武揚王遠嫁中州的陪嫁。」

  「……」

  沈玥腳下猛地一踉蹌,好懸沒咬了舌頭。

  「你是憂心我身上的蝕骨毒,怕金陵在背後做些什麼,如當年的天門一般令我折在漠北,是也不是?」

  蕭亦然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沈玥的手,和著淅淅瀝瀝的微雨,低聲道,「其實蝕骨毒也有些眉目了,前幾日四下里都是黎氏的守備,我沒來得及與你細說。

  這毒隨氣血遊走,浸入內腑,而先前我在秋獮里失血過多……也算得上因禍得福,毒性發作驟減,南下江北三個月只發作了一次。」

  沈玥又愣了好半晌沒有吭聲,甚至連邁步都忘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默了許久方才緩過神來,轉過身一把抱住了蕭亦然。

  油紙傘傾斜著落在地上,縹緲的微雨使得這個懷抱帶著些許涼意。

  沈玥打了個寒顫,緩緩地攏緊了懷裡的人:「仲父能不計較蝕骨毒我便已然覺得是委屈你了,若我年少無知時再信了旁人挑撥,對你生了疑心……我都不敢想仲父如今是否還能留有命在。哪有什麼因禍得福?四年多的削肉蝕骨之痛,就算這毒可以解了,可這些年你受得磋磨又如何能抹得平?」

  「過去的事,哪有什麼是歲月抹不平的?」蕭亦然輕聲道,「我以臣子之心覬覦君上,以男子之身戀慕青衿,已是萬死難贖之罪,故而身受四年蝕骨之痛,心中並無怨尤。」

  「仲父……」

  沈玥將頭埋在他的肩上,聲音悶悶地說:「這一日我聽到的好事實在太多了,若再多一點,我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嘉禾十年春夏之際,這一場混亂的政變終以黎氏撤兵兵告終。

  黎氏守備軍一經撤離,兵部主事即刻連夜聽候特批入宮,整肅軍務,重整中州城防。

  黎氏家主黎融稱病無法隨軍北上,正欲效法先賢切指斷腿自殘避役保命之時,黎太后親至府上,未發一言,只提筆留下七言絕律一首。

  有朝一日虎歸山,竟畏牢籠不敢前。

  能定乾坤談笑間,何懼血染半邊天?

  翌日,黎融整兵秣馬,由季賢監軍,親率黎氏三萬府軍浩浩蕩蕩地踏出北營,直奔河北州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1]:張愛玲

  [2]有朝一日虎歸山,定要血染半邊天(出處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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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剜骨肉

  琅琊入河北這一戰,從初夏一直打到了酷暑。

  雖主將不通軍務,但監軍季賢極擅揣度人心,料定鐵馬冰河九州十八路分舵於各自州府占山為王已久,驟然回縮至河北,勢必內部凌亂、紛爭不斷。

  故琅琊府軍以此為突破口,拿出嘉禾帝勸降的聖旨威逼利誘,招安不殺。

  季賢幾進幾出河北軍營帳,口若懸河,舌戰群雄,終在河北鐵桶一塊的封鎖之中破開一條缺口。

  至此,自陵峽口一役後便生死未卜的袁釗,總算傳回了第一封軍報。

  當初陵峽口的戰況廣川回程後已細緻的回稟過,與蕭亦然推演的大差不差——袁釗率軍棄馬而行,攻上陵峽口堤壩後並未冒進,將計就計守在山口處,直至上游洪汛漫過河堤,鐵馬冰河不得不孤注一擲,毀堤泄洪。

  袁釗在後步步緊逼,殺了謝家軍一個措手不及後掉頭下山,引開謝氏追兵,掩護廣川帶著兩萬匹戰馬,在上游藉機渡河攔阻洪水。

  攔截洪水後,兩軍再度合攏,袁釗率隊上馬並做騎兵,掉頭殺謝家一個回馬槍。

  此計本是萬無一失,然袁釗的行軍動向被謝家二姑娘堪破,就在袁釗率軍即將與廣川會師之時,謝班儀率軍殺出,硬生將兩軍沖開。

  袁釗在前後夾擊之下,不得已放棄會師調頭北上,廣川為保戰馬西行借道漠北。

  自此,北營鐵甲兵分兩路,音訊全無。

  ……

  保和殿裡寂靜一片,夜半子時依舊燭火搖曳,燈火通明,堆疊的政務壘得似有小山高。

  如今九州四處都在打仗,北上、南下、琅琊秦嶺四處戰火不斷,大小軍務都上呈到此處,蕭亦然重掌軍務後,已有月余都留在保和殿,晝夜不歇。

  蕭亦然摁著嘴角,騰出一塊空地攤開河北輿圖,招呼廣川與他細說這一戰後的詳情。

  「張之敬此番北上,可打探到了阿釗如今在哪兒?」

  「大將軍眼下被困在了茶鹽城。」

  廣川湊過來,將桌上的硯台放到輿圖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此處偏遠貧瘠,雖談不上有何城防地勢可依,但三面都是咱漠北的戈壁灘,於守城而言省了不少人力,想來大將軍挑了此處落腳也是考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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