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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河放水如何?」秦朗攤開水師的地圖,指著三條水道的交界處,「邗溝貫通南北,炸開河堤,引水淹城,即便地勢平緩水漫不進城內,再高的土牆也禁不起這樣泡。」

  蕭亦然微搖了搖頭:「我們可以等河水泡開了城牆,慢慢地滲進去,不費一兵一卒,仗也不必打,但中州等不起。

  孔衡就是吃准了這點,才死守通州,只要耗死了中州,我們勝也是敗。」

  帳中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紛紛將希冀的眼神投向蕭亦然。

  中州生亂,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占盡優勢,現下成了背水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們仍舊相信蕭亦然能帶著這區區兩千人創造出一個奇蹟。這是他多年軍中威信使然,漠北軍人才濟濟,名將無數,有擅誘敵者、有擅謀略者,有武藝超群者,蕭亦然單看哪一樣都並不如何突出,但他就像一棵紮根在戈壁的野草,火燒不盡,風吹不倒,是眾人心中的一桿定海神針。

  十年前,他的成名之戰,便是帶著滿城殘兵、老弱,在絕無可能的情況下守住了滄雲關。

  久行晦夜裡,蕭亦然最擅長的便是於絕境處逢生路。

  「關口既然是中州無糧,那我們便沒必要去打通州,就讓孔衡帶著他的高城廣廈縮在王八殼子裡,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如何在他的家門口晃蕩……」

  蕭亦然手指按在地圖的一個點上。

  「打這裡,就今夜,八百人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第78章 神兵降

  寅時,陰雲遮月。

  漠北騎兵在南下後的第一次衝鋒。

  重甲踏地,馬尾綁了樹枝,橫向排開,沒有人舉火把,筒子樓上的守衛只聽得轟隆隆的巨響,大地震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裡,看不清有多少人,聽聲勢黑壓壓的鱗甲不計其數,如巨龍攜天雷降世,毀天滅地。

  值守筒樓的探哨是連兵籍都沒有的所兵,從沒見過這樣駭人的陣仗,捏著火摺子的手汗濕了火把,抖得像篩糠一樣,好容易手下的乾草見著了火星,一支火箭隨即呼嘯而至。

  轟——!

  火借風勢,瞬間燃起滔天烈焰。

  哨兵借著這一瞬間的火光,壯著膽子向下望去。

  黑壓壓的陰影獵獵而至,老哨兵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不是沒見過江北的府兵衝鋒,在一馬平川的地勢上,總督的親衛也沖不出這樣橫掃八方的氣勢,除非……是漠北鐵甲。

  漠北鐵甲人馬皆負重甲,斑駁的面具下,像地獄衝出的惡鬼,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氣,殺意凜然地在暗夜中橫掃而來。

  衝鋒的騎兵轉瞬即至,整個筒樓都被震得搖搖欲墜。

  他連汗也顧不上擦,拼命地拽著那個嚇到腿軟,癱在角落裡的小探哨往下跑。

  下一刻,筒樓轟然倒塌。

  守備軍倉皇著從睡夢中出來應戰,騎兵橫隊衝過門崗,急促的馬蹄速度分毫未減,兵不血刃,只靠重甲衝鋒的威勢將守備軍撞得人仰馬翻。

  為首的小將揮刀大喊:「伏低不殺——!」

  中鋒首隊徑直撞開了身後糧倉的大門,隨後衝進來的兩翼就地散開,有條不紊地依次衝進廣通倉的糧窖。

  廣通倉——江北第一糧倉,猝不及防地遭遇了建倉以來的首次突襲。

  守備提督的心跳得快要炸開,年前江北遭災,存糧賑了大半,年後又逢清田,城裡的府兵幾乎要搬空了儲備的米糧,誰也不知道他守得就是個空殼。

  騎兵帶著馬尾上的樹枝,磕著糧窖的台階飛躍而下,破船也有三分釘,地上的麵粉穀殼拋灑至空中,樹枝帶起無數揚塵。

  窖倉立時煙雲翻滾,麵粉糊地人睜不開眼。

  騎兵一躍而出,反手齊齊朝空倉射出火箭。

  棉絮浸滿熱油,燃著飛射而出。

  騎兵重甲毫不戀戰,一擊即返。似一陣席捲的狂風,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在守備軍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已順勢衝出了穀倉。

  火箭擦過糧倉里飛揚的麵粉,火勢席捲裹挾著煙塵,火光沖天而起。

  轟隆——!

  整個大地都在爆炸的巨響聲中顫抖。

  糧窖接二連三地在身後炸開,窖倉瞬間分崩離析,整個夜空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江北城外三大糧倉也遭了同樣的火襲,鐵甲軍在夜色的掩飾下,如入無人之境,在糧倉中踏起煙塵,燃著的麵粉在空蕩蕩的窖倉里蔓延燃燒,幾乎是眨眼功夫,就引燃了比火炮威勢更猛烈的爆炸。

  輪番的爆炸,點亮了通州城的半邊天。

  整個通州城被這駭人的聲勢驚醒,刺史孔衡心跳得快被這瘋狂的爆炸給轟出嗓子眼,連滾帶爬的上了城牆。

  孔衡扒著女牆往下只看了一眼,駭得差點從牆垛上翻下去。

  一支整齊劃一的騎兵橫隊飛奔而來,狼首大旗迎著夜風飄揚。

  不遠處運河邊上糧倉的爆炸仍在繼續,轟鳴的爆炸聲炸在心頭,時不時如閃電划過夜空帶來一抹亮光,明明滅滅的火光在高聳的城牆遮擋下,壓根兒看不清有多少人。

  火光烈烈,煙塵滾滾,人影憧憧……

  四野平原上都是踏著重甲的騎兵。

  孔衡心裡一涼,冷汗霎時浸透了額角。

  「他娘的!不是說鐵甲軍還在琅琊州嗎?這鋪天蓋地的人都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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