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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記得。」陸飛白扭頭要走,「我又沒看過,你又什麼都不同我說,我如何能記得?」

  「小白……你莫要惱我了。」袁征不依不饒地扯著他,「王爺說謝家運寶的官道被劫了,他們已經去找那姜帆算帳了,若是尋不出端倪,被逼急了定會來為難你,特意讓我來給你做護衛的。

  畢竟是為著幫我的忙,才將你卷進來,若當真牽連了你,讓你被謝狗算計了……」

  陸飛白冷冷道:「我接的是聖旨,遭人報復也是我的事,關你……」

  袁征一把捂住他,委屈巴巴地扁起嘴:「你生我的氣,打我兩下,罵我兩句,只要你能出氣怎麼都好,可你怎麼能說不關我事?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怎能真的同我生分了?」

  陸飛白:「……」

  袁征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來一點點,眼神緊緊盯著他,大有一言不和就要重新捂回去的架勢。

  陸飛白無奈:「……飲酒了?」

  袁征紅著臉點頭:「嗯。家裡叔叔哥哥們玩牌九,都不肯讓著我,好在我的銀餉都放在你這兒,才沒被輸光……」

  「走吧。」陸飛白一把拉下他的狗爪子。

  「走去哪裡?」袁征亦步亦趨地跟上。

  「大過年的勞駕袁小將軍來給我保駕護航,自然不能連一碗醒酒湯都不給你喝。」

  袁征立刻笑嘻嘻地抱著他,原地蹦躂得三尺高。

  陸飛白拍著他的背,讓他放自己下來。

  袁征不肯聽,就將他抗在肩頭,往後廚走,一路走一路蹦,壞笑著顛著身上的人。

  陸炎武隔窗瞧著,笑著搖搖頭。

  冷清清的陸府,總算有了幾分過年的熱鬧。

  *

  蕭亦然打發了袁征,便與袁釗二人往回走。

  從南城到內城距離不近,一路上又逢去瞧熱鬧的百姓往家趕,人群擁擠,他又有傷在身,二人走的並不如何快。

  蕭亦然背著手,施施然地好不愜意。

  袁釗卻不敢如他一般托大,右手時時刻刻按在刀柄上,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

  「大將軍可瞧出什麼端倪來?」蕭亦然在一個攤面前,隨意地俯下身翻看著。

  過完臘八就是年,他還欠著沈玥那個兔崽子的年節禮。

  「瞧出個屁!」

  袁釗沒好氣地一把將他拽走,「老子在這提心弔膽,你倒是還逛上了!」

  蕭亦然順從地讓他拉著自己往回走。

  「該來的遲早要來,何況方才河上的那艘牽引船,不是沒炸嗎?這說明……」

  袁釗分著一隻耳朵聽他說話,見他半晌沒有下文,忍不住催道:「快說啊!說明什麼?」

  「……說明謝嘉澍知道顧忌大局,暫且還沒有瘋。」

  蕭亦然瞧他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笑道:「但我看著,他若再不派人來截殺我,袁大將軍可就要急瘋了。」

  袁釗推了他一把:「別瞎說!」

  蕭亦然不緊不慢地被他拽著走:「馬上就是年關,上元節萬人觀燈,二月二開瓊華夜宴,中州四城匯聚天下才子,擠得連根針都扎不下。

  到那個時候他這一船的炮仗放下來,別說是歸還那一批被搶走的贓財,就是他想管我要王位,我都得掂量著分量。」

  袁釗終於反應過來些不對勁,「那你說,他這時候露出底細來,是為著什麼?」

  「嚇唬我唄。」

  蕭亦然笑了笑,「讓我誤以為他要趁著年節和瓊華宴在中州鬧事,實則要掩人耳目,於他處另有圖謀。」

  二人一路說著,已遠遠地可以見著王府的大門。

  他講一句話要賣好幾回關子,袁釗不耐煩地要抬手拍他:「那謝家老頭到底能有什麼圖謀,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蕭亦然一把拉下他的手,按在刀柄上:「別說話。」

  王府護衛已然刀槍出鞘,架起重弩,朝著下方街道戒備守衛。

  街道上仍是一派祥和熱鬧,依稀能聽得坊市門口賣炸豆腐攤點的吆喝聲,但一街之隔,雖還未瞧見人影,氣氛已然劍拔弩張。

  黃昏將至的嚴冬凜風中,一排人整齊劃一地從空無一人的巷口,抬著一頂齊街寬的大轎,越過王府的大門,停到離二人身前三丈遠的地方落轎。

  這頂氣派的漆紅大轎前有門、側有窗,內有臥居,轎門口還立著兩個年歲不大的小門童。

  謝嘉澍沖他敞開轎門:「王爺可否入內一敘?」

  蕭亦然淡淡地擺擺手:「不必。死人的東西,不吉。」

  「王爺金戈鐵馬的出身,還忌諱這個?」

  「常在刀頭舔血過日子……」蕭亦然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我得惜命。」

  「……」

  謝嘉澍不動聲色地走下來,一步一步走近王府的大門,扶著門上的赤鬼銅環,頭也不回道:「那區區在下……便過府一敘?」

  蕭亦然連一杯冷茶都沒有給他上,二人就坐在王府的門廳里。

  袁釗刀出半鞘,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謝嘉澍雙手抱拳:「佛面刮金我有私心,老狗也見骨頭親。謝老頭兒一把年紀貪心犯大過,王爺……劃出條道來,咱們好商好量,高抬貴手後退一步,彼此放過,過個好年,如何?」

  他江湖切口接著官話,賣了好又示了弱,姿態放得極低。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油鹽不進的閻羅血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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