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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玥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給眾人,不由分說地鑽出車駕,上馬前行。

  雍朝重文輕武,一眾文官本不擅騎射,多半都窩在車轎里躲懶,眼見皇帝上了馬,除卻年逾七旬的內閣首輔,眾人也都心不甘情不願地上馬隨行。

  蕭亦然前頭瞧著眾臣叫苦不迭,又不敢發作的樣子,破天荒地代小皇帝赦了恩典,歇了半個時辰再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大隊人馬抵達南苑之時,已是夜深。

  上林苑監已提前布好居所,袁釗頭前帶人巡視未歸。多事之秋,蕭亦然片刻未有停歇,也跟著打馬巡防去了。

  袁釗帶兵嚴格,軍規森嚴,北營鐵甲拉來精兵三千,將整個南苑圍得密不透風,鐵桶一般。

  是夜,六部閣臣聚首草草處理了些奏疏,杜英便扶著元輔安置。杜明棠年事已高,在海牆內的王帳邊單獨辟出一處院落居住,清幽雅致。

  杜英低聲問道:「方才瞧著王帳內似是無人,陛下他……」

  杜明棠捋著長苒,臥在床上,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

  杜英不解。

  杜明棠眼神微暗,顫巍巍地抬起手,剪下床頭的燭花。

  屋內燈火猛地一晃。

  院中三五一組巡防的鐵甲軍影子照在窗上,副將廣川為首,單膝跪地,朗聲喝道:「問閣老安!」

  隨即不由分說地推開門,幾人躬身入內,四下巡視一番。

  杜明棠輕晃了下手裡的燭剪,幾人這才頷首退出。

  「他蕭賊好生猖狂!」杜英咬牙怒道,「借著秋獮來彰顯他鐵甲軍威,把我等當成犯人看管著嗎!」

  「胡言亂語!鐵甲軍威就是陛下軍威!」杜明棠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壓低聲音斥道,「慎之!慎之!你表字慎之,就是要警醒你審而慎之!」

  杜英很不服氣,不言不語地撇過頭。

  杜明棠低聲呵斥:「秋獮首夜,明日萬眾矚目的開獵大典,即便是他蕭三要動手,也得忍得過今夜去!」

  「那陛下叫他藏到了何處?」杜英問。

  「一試便知。」杜明棠捋著長苒,從容道。

  杜英笑了,他點了點頭,起身欲走,至屋門處又反身走回來,低聲問:「才剛到南苑便軟禁了陛下,若蕭三當真要反,這裡外都是他的人,我等又該如何?」

  杜明棠抬起一根手指,捻滅了床頭的燈燭。

  杜英會意,轉身出了別院,消失在層層樓閣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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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秋獮時

  沈玥並不稀罕南苑的風光園林,離宮萬柳,下了馬車就窩在蕭亦然不怎麼寬敞的軍帳里。他看著一旁掛起的盔甲,那副甲冑明顯已經有些年頭,讓下頭嶄新的橫刀一襯,劃痕斑駁。

  「朕還以為到了南苑獵場,就能見仲父披甲策馬的英姿呢。」

  沈玥說著,從懷裡抽出一方湖絲帕子,沾了些水給他擦著盔甲。

  蕭亦然周身武藝已被蝕骨散盡數消磨,若負重甲騎行,體力不支恐會被人瞧出端倪,他自是不可能同小皇帝解釋這些,只低頭瞧著內閣方才送來的奏疏。

  外營處人馬喧囂,燈影躁動,只隔著一道簾,帳內卻分外安靜,幾乎能聽得見紙筆摩擦的沙沙聲。

  「明日開獵,少不得要跑上半日的馬,陛下該歇了。」蕭亦然開口便是攆人的話。

  沈玥瞧著比方才亮上幾分的鐵甲,心滿意足地撇了帕子,坐到蕭亦然的身前。

  「仲父還在生朕的氣嗎?」

  「臣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咯。」沈玥硬生生把自己的腦袋拱進奏疏里,擠出一個燦爛的笑,「九艘大舟,八百鐵甲軍,朕只派了一個任卓跟著,仲父就生朕的氣,說不過去罷。」

  「國子監六學監生,八千人,陛下只挑出一個和袁征有過節的任卓,說的過去嗎?」

  「哦。」沈玥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斂了笑,換上滿臉的委屈。

  「果然比起朕,仲父還是更疼袁小將軍。」

  「……」

  蕭亦然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江浙兩州的水運一旦打通,鐵馬冰河定會死咬著不放。」沈玥越說越委屈,「有任卓這樣一個文人在前頭頂著,自然沒人盯著袁小將軍,朕給仲父安排這樣好的一個助力,怎麼反倒成朕的不是了?」

  經此前軍糧一事,蕭亦然已熟知這小狐狸落一子、看十步的行事作風,眼前看似簡單的安排背後,不知還有多少道天羅地網在等著。

  他幾乎可以預見,這南下的一路上,袁征同那任卓鬧得雞飛狗跳的場景。

  只是船已離港,蕭亦然不欲在這些已成定局之事上同沈玥過多糾纏,復又問道:「陛下與其在臣這裡喊冤,不如坦白相告,待打通了兩州水路後,下一步要做何打算?」

  沈玥無辜地眨眨眼睛,一絲狡黠的光輝從明亮的眼眸里閃過,意味不明地沖他展顏一笑。

  見他不肯說,蕭亦然搖搖頭,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復又拿起硃筆繼續批閱奏疏。

  小狐狸礙事的大腦袋還擋在書案前,一動不動。

  蕭亦然再次開口攆人:「陛下……還不回去歇息嗎?」

  沈玥明顯沒什麼看人臉色的自覺,歪頭避開蕭亦然直直戳下來的筆尖,理直氣壯地說:「這麼晚了,外面黑,朕回不去,只能留宿在仲父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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