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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殿死寂。
蕭縉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所說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便聽得一聲巨響。
他猛地抬頭,看見的就是坐在了皇帝身側的皇后,失手將面前的酒盞打碎了。
在這滿殿沉寂里,這一聲脆響,猶如炸裂在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底下的蕭繼看著,更是誇張大笑,他緊盯著上首的皇帝,一字一頓地道:
「父皇啊父皇,你那位好皇后都已經告訴你了。」
「哈哈哈哈,你竟是半點沒察覺,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王八嗎?」
砰!
蕭縉驟然起身,他身型微晃,一張面容上的表情格外幽沉難看,他看著蕭繼,冷聲道:「蕭繼,你在發什麼瘋?」
「我發瘋?」蕭繼指了下自己。
他話還沒說完,人便已經瘋狂咳嗽了起來,三日前國寺生變時,溫月聲給他餵下的蠱毒,讓他備受折磨。
算算時間,今日就是那蠱毒最後發作的時間。
那天在國寺之時,他其實並不打算告訴溫月聲這件事情的,他坐不上龍椅,就要他們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寧。
但他沒想到晏陵竟是已經查到了這件事,且手裡還掌握著證據。
那他還替蕭縉瞞著做什麼?
他原本想要的,只是所有人都過得不好罷了。
如今他快要死了,蕭縉卻想要在皇帝的授意下登上皇位。
他一個孽種,他配嗎?
蕭繼劇烈咳嗽之下,青白的面容上染上了些紅,他好不容易將咳嗽壓了下去,隨後看向了蕭縉,高聲道:
「哈哈哈哈,蕭縉,你該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中宮嫡子吧?」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因為蕭繼中了蠱毒,活不了多久,押解他入殿的幾個將士根本沒管他。
他便這般顫巍巍地站起了身來,一雙陰沉的目光,直接看向了上首的皇帝。
「父皇就從來沒覺得奇怪嗎?你登位之後,後宮進來了那麼多的新人,包括了晏貴妃這樣年輕的在內,所有的後宮嬪妃都無子。」
「偏偏就是你這個皇后生下了一子!」他抬手指向了上首的皇后:「這難道是因為她得天獨厚?還是說不同尋常?」
「不。」蕭繼一瞬間收斂了全部的笑意,面無表情地道:「那是因為,蕭縉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
「那個昊周人所做的蠱毒,比之我的要好上不少,父皇自當年吃下那顆糖之後,就再也無法生育了啊!」
「整個宮中,唯獨發現了這件事情的人,只有御醫院的院判施懷友,但是可惜……」他勾了勾唇,譏笑:「施懷友是兒臣的人。」
「至於他。」他指著蕭縉,冷聲道:「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孽種罷了。」
「一個不知道皇后跟誰偷晴得來的產物,一個雜種罷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13章 皇太女(二合一)
滿殿死寂中,唯有蕭繼一人在狂笑,那笑聲迴蕩在了偌大的太和殿內,顯得尤為刺耳。
而比起他,更多人的目光落在了蕭縉的身上。
天潢貴胄,中宮嫡子,眼下都像是莫大的諷刺。
無數震驚的目光之中,呂閣老淡然地抿了一口茶。
蕭縉看著確實是個最合理的皇位繼承人,可仔細深想,他所得來的一切,全都仰仗於身份。
安定朝堂,驅逐昊周鐵騎沒有他。
平定內亂,重振朝綱也沒有他。
甚至連殘暴不仁的恆廣王蕭銳,陰狠毒辣的景康王蕭繼,都是溫月聲除之。
偏他借著身份,就是能夠毫不客氣地得到勝利的果實。
如今丟失了他最為重要的身份,他還能有什麼?
在溫月聲沒出現之前,呂閣老也並不看好蕭縉登位。他若得登大位,只不過是給大徽再添一位有心無能的帝王。
如若沒有溫月聲,以他之能,只怕在數年之後,大徽就會被昊周的鐵騎所踏破。
皇帝容忍不下女子登位,以身份和世代倫理觀念來壓制溫月聲。如今所得之一切,皆是因果福報。
「放肆!」在長久的沉寂中,第一個發聲的人,是上首的皇后。
皇后那張保養得益的面容上,難得出現了猙獰面色,她近乎於兇狠地道:「蕭繼,你枉顧人倫,殘暴狠毒,犯下了種種惡行,如今在臨死之際,還欲將這般髒水潑到了本宮身上!」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轉向皇帝,跪下後,聲聲如泣地痛訴道:「皇上!臣妾一生清白,今日卻毀於這個畜生的手上,這般惡毒的罪名,臣妾實在是擔當不起!」
「臣妾生長於魏府,自小父兄便教導著臣妾詩書禮儀,女德女戒,臣妾又如何會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來!」
「今日之事,俱是這蕭繼惡意構陷,欲將臣妾及縉兒都推向千夫所指的境地啊皇上!」
皇后聲音悲涼,似是承受了極大的冤屈,整個人的身型還隱隱有些顫抖。
可她說了許久,都未曾得到皇帝的反應。
她心下慌張,忙抬眼去看,這一眼,竟是見得皇帝口中溢出了黑色濃稠的血。
皇后神色驚變道:「皇上!」
高泉慌忙道:「快!傳御醫!」
卻沒想到宮人還沒來得及領命,就被皇帝制止。
皇帝抬手,沒讓身側的皇后觸碰到他,他只死死地盯著底下端坐著的溫月聲,冷聲問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