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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聲聽及章玉麟的話,面色不變,只瞭起眼皮,漫不經心地道:「蕭繼,你自己說吧。」
殿上的皇帝眼眸深沉,目光先是落在了溫月聲身上,隨後看向了殿中的蕭繼。
蕭繼臉色很是難看,泛著不正常的青白色,顯然是吃了幾日的重刑。
可即便在這般情況下,他唇角依舊高高地揚著,和他那陰鷙非常的目光一起,看著病態而又瘋癲。
他抬頭,看的人卻不是上首的皇帝,而是殿下的蕭縉。
蕭縉對上了他陰惻惻的目光,面色微沉。
下一刻,就聽蕭繼大笑道:「父皇啊父皇。」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他誇張大笑,說出口的話,卻是叫在場的人俱是皺下了眉頭。
他們越是如此,蕭繼便越是忍不住狂笑,他到得最後,竟是快要笑抽了過去。
才在這滿殿複雜的神色里,開口道:
「父皇還不知道吧,兒臣這一手蠱毒之術,是我七歲那一年,機緣巧合救下的一個昊周人所教。」
蕭繼會用毒,且還是格外陰損的蠱毒之事,這滿朝文武俱是已經知道了,但他這蠱毒怎麼學來的,所有人皆是不清楚。
眼下聽得他的話後,這殿內之人俱是皺下了眉頭。
七歲便開始學這般陰損的東西,蕭繼確實是個陰毒殘暴之人。
然而他們更加預想不到的,還在後面。
蕭繼停下了大笑,眸中卻滿是異色,抬眸看向了上首的皇帝,高聲道:「那時的事,父皇都記不清了吧?」
「兒臣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我生來不足,宮中的人都說父皇偏疼我,卻不知,父皇自小就告知我,我是個廢人,無法與其他兄弟相爭。」
「讓我乖一點,好好聽話,以後無論是哪一個兄弟登上了皇位,都不會虧待於我。」
蕭繼說到了這裡,臉色變了又變,他半張面容隱在了黑暗之中,顯得整個人都陰沉非常。
「父皇待兒臣這般『好』,兒臣自是不能夠辜負。」他將那個好字咬得非常重,隨後在無數人的目光里,說出了一句震驚整個朝野的話。
「所以為了回報父皇,我把那個昊周人給的蠱毒,種在了父皇的身上。」
滿場死寂。
這邊的朝臣無不為之色變。
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這個此前在朝中最為沒有存在感的景康王,竟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說,當時他才七歲。
高泉看著殿中的人,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他到得如今還記得,蕭繼幼年時,生得瘦瘦小小的,瞧著跟一隻沒斷奶的小貓似的,看著尤為可憐。
而就是這個他們眼中人畜無害的蕭繼,竟是從幼時開始,便已經扭曲至此!
還在那麼早的時間給皇帝種下了蠱毒,他是如何敢的!?
上首的皇帝未料到今日會聽到這麼一番話,劇烈的衝擊之下,他只感覺眼前陣陣眩暈,好半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睜大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底下的蕭繼。
蕭繼壓根不在乎他們的目光,見得許多人驚懼非常,他竟是還無所謂般地笑了下。
「那個昊周人說,學蠱毒之人,必先得要是心狠手辣才是。兒臣也不知何為心狠手辣,只知道那日在父皇宮中,聽得父皇曾說,說皇子還是得要身體康健的好。」
「說老三蕭寅這個蠢貨,都比之兒臣要活潑可愛得多。」
蕭繼說罷,譏笑了瞬:「父皇不知道吧,我母妃同你不一樣,她日日夜夜告知我的,都是要我坐到了最高的位置,將蕭銳、蕭寅都踩在了腳底下。」
「到得父皇這邊,兒臣卻只是一隻不值一提的病貓。兒臣聽著,自是不高興,當夜便將那個昊周人給兒臣的蠱毒,種在了父皇身上。」
「可笑父皇當日還以為,兒臣在分糖給父皇吃,你說可不可笑?」
殿上的皇帝,面色陰沉如水,胸口劇烈起伏,伸出了一隻手,指向了他。
蕭繼看著他這般,眸中的光更亮了,他睜大著一雙眼,笑道:「只是可惜當時兒臣太小了,並不清楚種在父皇身上的蠱是何物。」
「那個昊周人又實在故弄玄虛,非說要兒臣學到了那裡,才告知兒臣那蠱毒是何物。」蕭繼說罷,微頓了片刻:「後來兒臣實在是嫌他煩,便命人將他活埋了。」
他用這般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出將人活埋的事。
周遭的朝臣聞言,俱是覺得毛骨悚然。
卻見他面帶異色地道:「直到過了好幾年後,兒臣才慢慢知道了那蠱毒是何物。」
他在皇帝盛怒的眼神之下,不帶任何的畏懼,對於自己的所為,甚至還格外地驕傲。
從蕭繼入殿,到得他說出這麼一番驚駭世俗的話來,蕭縉都坐在一旁,不為所動。
一直到如今,他看到蕭繼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當下心中不喜,皺下了眉頭。
未等他仔細思慮蕭繼那道目光的含義,就聽蕭繼再次開了口。
他這次說話時,眼中的笑意幾乎裹藏不住,那是一種嘲弄的,仿佛將所有的人都玩弄在了手間的笑容。
蕭繼便用這般表情,開口一字一頓地道:「父皇當真不知道那個蠱毒是何物嗎?」
「兒臣覺得,到得現在,您應該有所感受了才是。」他微微一笑,面上的表情格外荒誕:「畢竟,兒臣在蕭銳和蕭寅的身上,也種了這樣的蠱毒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