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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爭鬥日益嚴重,皇帝如今待底下的臣子,都多了幾分考量。
而梁府之事,懲處之外,更也有敲山震虎之意。
儲君是重要,但儲君能否得登大位,還需得看皇帝的意思。
這個道理,溫尋自然也懂。
然而如今溫月聲走入了前朝視野中,卻是徹底同他沒了關係。
她將他們趕出公主府後,並未大張旗鼓。
可因為溫玉若跟蕭縉的關係,導致她退婚後,前朝所有人再看她,皆不會將她同溫府聯繫起來。
她只是思寧郡主,慧怡長公主的獨女,皇帝的親外甥女。
她的榮辱,皆跟溫府,跟他這個親生父親,沒有半點關係。
溫尋一時眸中晦暗,難以言語。
溫玉若那邊亦是進展不順。
鎮國公府壽宴後,皇后及鎮國公府上下,待她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
畢竟將他們推上風口浪尖的,就是那支溫玉若戴在了頭上的鳳頭釵。
溫玉若回了府中,哭了好幾日,尤為可憐。
然而蕭縉卻一日都未來看過她,一天兩天還好說,為了避風頭,蕭縉自己也沒有出現在人前,可連日來都如此,溫玉若不免心慌。
恰在此時,皇后還欲在宮中辦了賞菊宴。
京中的人私底下都在傳,這個賞菊宴,名為賞菊,實則是為永安王挑選王妃及兩位側妃。
經歷了退婚之事後,永安王的婚事,需得要早日提上日程,並且趕緊定下來,以平息此前的事帶來的影響。
好在溫玉若擔驚受怕了好些時日後,宮中到底來了人,邀請她參加此番宮宴。
連日來的冷淡,已經叫溫玉若提心弔膽,如今終於得了這份邀請,她心下也是長鬆了一口氣。
為了挽回頹勢,此番賞菊宴,溫府上下也格外重視。
賞菊宴當日,溫玉若盛裝出席,一早便帶著自己給帝後做的東西,並一匣子親手做的點心,入宮見了皇后。
皇后的態度似乎同往常沒什麼區別,待她依舊親熱,只是不知為何,溫玉若心下還是不安。
她還是跟魏蘭芷一起,一左一右伴在了皇后的身側,享受著一直以來最為矚目的位置,只底下人看她的目光變了,她自己的心境也變了。
今日賞菊宴,陸紅櫻也在宴上。
原因無他,她也是京中適齡的未婚女子,自然受邀在列。
只是不同的是,別人都是來爭奇鬥豔的,她卻純純是來看熱鬧的。
她看得正起勁呢,就聽到身後的人低聲議論道。
「這大半個京城的貴女都在此處了,倒是不見思寧郡主。」
「郡主都同王爺退婚了,這賞菊宴,肯定是不會來的。」
「這倒是,若來了之後,看到溫玉若這般作態,豈不是更加噁心了?」
京里的貴女,在溫月聲退婚後,對待這件事情也就兩個態度。
一部分人覺得溫玉若噁心,明知王爺和姐姐有婚約的前提下,還要跟王爺牽扯不清。
一部分則是覺得是王爺寵愛溫玉若,溫玉若在其中也是無辜的。
真正無辜與否,在場之人不得而知。
只一點,溫玉若此番若不能嫁入皇家,成為永安王妃,那日後她想要在京中尋一門合適的婚事,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陸紅櫻聽著熱鬧,低聲問周曼娘:「此前出門時,不是聽說郡主也入宮了嗎?」
「莫非不是來這賞菊宴的?」
周曼娘低聲道:「郡主不可能來這個賞菊宴的,只她入宮是為何,我便也不知道了。」
溫月聲確實入了宮,但宣她入宮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今日皇帝未在太和殿或者御書房內,而是在御花園中,身側站著晏陵。
溫月聲到之前,皇帝正與晏陵議事,見得她進了御花園,才止住了話頭。
九月暑熱未退,盛陽下,晏陵著一身玄色衣袍,周身不染塵埃,眉目如畫,神色疏冷,冰冷得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他見得溫月聲,對其輕頷首。
皇帝看著,不由得覺得稀罕,只道:「前幾日,老三還同朕說,說你晏大人冷淡不近人情,尋常看見他們兄弟幾人,是連招呼都不打。」
「怎麼你對思寧倒是熱絡。」
晏陵這態度,決計稱不上熱絡。
但對比起他對其他人,甚至也包括了皇帝,和他的親姑母晏貴妃,那他對溫月聲,確實是沒那麼冷漠。
晏陵看著那人緩步走來,身上的青碧色衣裙搖曳,她身型消瘦,似乎快要與風融合。
她的烏髮吹拂而起,拂過了那張昳麗的面容,風起時,她抬眸,對上了他的。
晏陵沒說話,皇帝也習以為常。
唯有站在了他們身側的高泉,不小心看到了晏大人的脖頸。
無論春寒酷暑,晏陵的衣襟總是攏得格外嚴實,幾乎密不透風,只露出半截脖頸。
而就這隱匿在背後,他人看不見的半截脖頸處,竟是泛起了微微的紅。
高泉四下看了眼,也沒見到蚊蟲啊。
待溫月聲走近了,他還看見晏陵喉結輕微滾動了下。
「去,端壺涼茶過來。」高泉低聲吩咐了旁邊的宮人。
雖是九月,但這天氣確實還是太熱了些。
他所不知的是,自那日身中情香後,十幾二十年來沒做過夢的晏大人,晚間總是會反覆陷入一個旖旎的夢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