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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大夫為他診治過,說那情香早已褪去。
可不知為何,他總陷入那個夢裡。
尤其,是在聞到那股冷淡的檀香後。
但晏大人素來冷靜自持慣了,那日福瑞用的情香,是一種極為烈性的香。
那日皇帝趕得及時,福瑞雖未能犯下荒唐事,但那之後卻病倒了好些時日,全賴這香的藥勁所致。
而晏陵在中香後,尚且能保持冷靜,甚至不為所動地一直待到宮宴結束,皇帝處置了周家人後,方才離宮。
且整個宮宴上,唯有溫月聲發現他中了情香。
其冷靜自持,還有近乎誇張的克制力,可見一斑。
因而無人能窺見他那如死海一般平靜的湖面底下,洶湧的浪潮,卻也正常。
那邊,皇帝招呼溫月聲坐下。
這幾年,在溫月聲越發荒唐後,皇帝也極少見她了。
似這般私底下召見,更是近些年第一次。
皇帝略微沉默後道:「此前你執意要退婚時,朕未問過你。」
「思寧,朕今日問你,你可有後悔?」
今日皇后設賞菊宴的目的,皇帝自然也清楚。
且不光清楚,在他問出這番話後,皇后及今日來宮中覲見的一眾貴女,也被帶到了御花園內。
「你若有後悔,朕可以收回成命,你與老四的婚約照舊。」皇帝的聲音一出,伴在了皇后左右的溫玉若,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皇后的神色也僵硬了下。
但她也清楚,溫月聲今時不同往日。
否則梁昭儀也不會做出那等荒唐事來了。
梁府之事後,皇帝要為皇家之人撐腰,要讓目前混沌的朝堂看清楚真正的皇權所在,那給溫月聲優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甚至今日只要她開口,皇帝便能讓皇后、鎮國公府,都不計前嫌地接受她。
全看她的態度。
「至於你妹妹,你若願意,她便可以側妃之位進永安王府,你若不願,朕會另為她尋一門親事。」
無數目光落在了溫玉若身上,溫玉若當下只覺得遍體生涼,險些將要站不住了。
她驚惶地看向了溫月聲,她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這門婚事成與不成,居然變成了溫月聲一句話的事。
卻見溫月聲面無表情地道:「不必了。」
滿場死寂。
皇帝亦是抬眸,眼眸深邃地看著她。
她轉過頭,與皇帝對視:「這門婚事,是我不要的。」
不要就是不要,談何後悔?
周圍安靜非常。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見得皇帝未語,皆以為皇帝要發怒時,不想皇帝竟是笑了。
「好!」皇帝高聲笑道:「好一個不要。」
「既是如此,朕便賜你殿前金腰牌,持腰牌,可隨意出入城北校場,章玉麟、李慶元等所有城北將士,均可調動差遣!」
第46章 全都殺了
溫玉若渾身的力氣,在聽到了溫月聲說不要之後,徹底鬆懈了下來。然還未等她緩過勁來,就聽到了皇帝的話。
靜。
這偌大的御花園內,此刻分明是站了許多的人,卻又好似空無一人。
便是連中宮皇后的神色都微變了下。
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方才問溫月聲是否後悔,本就是個試探,或許溫月聲真的應了下來,那婚約也會如期恢復,但是很明顯,比起恢復一紙婚約,皇帝更想看見的是眼前的這個。
一個能調兵遣將的郡主,一個能為大徽調。教出無數猛將的皇家女,一個不屬於任何王爺陣營,純粹為皇帝所用之人。
溫月聲甚至比尋常武將還有可靠,她是女子,無登大位的可能,還是真正的皇室之人。
一時間,許多人都被這個消息衝擊得緩不過神來。
想想前幾日裡,還有人說,溫月聲將自己的出路給堵死了。
與永安王退親,同景康王交惡,恆廣王已娶親,而渭陽王是四個王爺里最為弱勢的一個,缺少競爭力。
她在殿前說出的那番話,斬斷了日後進入真正權貴圈的所有可能性。
想要翻身,大概只有嫁到昊周了。
但嫁不嫁到昊周,這事她說了不算。
然今日,時局瞬息萬變,思寧郡主,當再也不是從前的思寧郡主。
且正是因為斬斷了這份可能性,她才能夠得這枚金腰牌。
嫁不了掌權的人,那她便親自掌權。
雖說城北校場內的守衛軍,僅有幾千人,但這也是做到了一步掌兵權,且還是幾位王爺都沒有的兵權。
光是此事,就足以令得朝野震動了。
皇后離開之際,低聲與身側的嬤嬤道:「吩咐下去,今歲開始,鎮國公府的年禮,需得給郡主備上一份。」
從前的鎮國公府,送年禮時,都是送與公主府。
今非昔比。
皇后離開時,魏蘭芷伴在了身側,卻沒再叫上溫玉若。
徒留溫玉若站在了原地,秋日的風吹拂在了她的身上,若寒風般刺骨。
溫月聲離開後,皇帝淡聲道:「時日越久,朕那些兒子是越發坐不住了。」
晏陵只轉身道:「臣告退。」
他緩步跟著溫月聲離開,至宮門前,二人並肩而立。
那道冷冽的,在他夢裡反覆令他沉淪的檀香縈繞在了鼻間,晏陵面上卻仍舊疏離冷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