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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跑出去了。

  這些人都走了,義子們打趣:「咱們妹夫還真是個人物啊。」

  趙景文跟著裴澤去了旁邊廂房裡。

  裴澤站定,轉身:「趙景文。」

  「你的妻主,鄧州節度使葉碎金上門了。」他雙目如炬,盯著他,「你打算跟她回去嗎?」

  「你,娶妻的眼光,還真是高人一等。」

  裴澤很生氣。

  趙景文隱瞞婚史也就罷了。富易妻貴易友,人間常事。

  但他卻讓他們都以為,他的妻子不過是鄧州葉家的一個普通女子。

  誰知道她是葉家家主,手掌二州的節度使!

  鄉間女子和二州節度使,豈能一樣!

  什麼樣的男人娶了個節度使,還敢另娶。

  裴澤簡直要氣笑。

  從正廳到廂房這幾步路,雖不長,但到底給了趙景文足夠的反應時間。

  他噗通跪下:「岳父明鑑,小婿……實有苦衷!」

  裴澤也不急。

  他的人生經歷過大變故,歷練了心性,如今除了一對兒女,別的事他都能很有耐心。

  他道:「你說。」

  等著這親親女婿給他一個解釋。

  「葉氏,」趙景文道,「不能生育。」

  只這一句,裴澤的火氣就消了大半:「當真?」

  趙景文道:「不敢欺瞞岳父,的確是真的。葉氏當年以女兒身與族人爭產,為獲支持,一碗烈藥自絕了生育。我、我不怪她,她一個女子,不容易的。」

  「可是,可是我……」趙景文垂淚,「我父母親人都亡於戰亂,就剩我一個人了。岳父,我,不能不孝啊。」

  裴澤沉默許久。

  因趙景文所陳述的,男人都能理解,這其中,裴澤尤其能共情。

  因他也是家裡最後一個了。所以雖流亡在外,雖不知道妻子女兒生死,他還是生了裴定西。

  否則,香火斷絕,是為大不孝。

  裴澤問:「則如今你要怎麼辦。她找上門來了,你只能選一個。蓮兒或者是葉氏,你選吧。」

  趙景文卻不選,他淚漣漣地反問:「我今日若對葉氏絕情絕義,他日便也能對蓮娘冷酷無情。」

  「岳父,您最該知道。」

  「定西的娘親在側,岳父您難道就能將我岳母大人拋在腦後嗎?」

  「那日我與岳母上香,牌位上煙燻痕跡如此之重,可知道岳父時時祭奠。岳父,此中情義,旁人不懂,您不該不懂。」

  裴澤呆了良久,才發出長長的嘆息。

  這個女婿,真真像他。

  這些婉轉糾結,女兒便是不懂的,她總是恨他拋棄了她們母女,將她母親遺忘在腦後。

  並沒有的,他一日也沒有忘記,他的髮妻。

  是他對不住她。

  裴澤眼睛濕潤。

  他深吸一口氣,怒意已經散去,正要說話,明間裡發出聲響,匆匆腳步聲跑掉。

  趙景文猛回頭。

  「不用管。」裴澤道,「定是西兒。」

  外面的果然是裴定西。

  他是裴澤唯一的兒子,繼承人。他正大光明、理直氣壯地去聽壁角,哪個敢攔他。

  叫他聽見了所有這些。

  小孩子頓時火冒三丈,又不敢闖進去。

  一生氣,飛快地往後面跑,找到裴蓮,把聽到的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裴蓮吃驚不小。

  「那個女子,掌了兩州?得晉國皇帝敕封為刺史,節制二州嗎?」她追問。

  裴定西道:「聽著是。」

  他生氣:「他不僅有妻子,他還是個入贅的。」

  裴蓮嘆氣:「他身世離落,身不由己,有什麼辦法。你沒吃過苦,自然不懂。」

  「不過,沒想到那邊的竟是這麼厲害的一個女子。」裴蓮道,「我原就說,趙郎如圭如璧的一個人物,怎堪匹配無知鄉女。」

  裴定西瞪圓了眼:「姐,你、你知道他已有妻子?」

  裴蓮淡淡一笑:「他不瞞我的。」

  這便超出了裴定西理解的範疇,為什麼知道他有妻子,姐姐還不生氣。

  男子便是這樣,年紀越小,受塵世玷染便越少。所以,少年可愛,孩童可愛。

  成年的男人便各有各的可憎。

  裴蓮道:「只沒想到她是這樣厲害的人,也好,這樣才不算辱沒我。」

  她站起來。

  「她大老遠跑來房州,定是來見我。」

  「我去會會她。」

  「好,我不逼著你選。只你記住,我的女兒定不會與旁人共侍一夫。」裴澤站起來,「你且先等著,我先去會會她。你在這裡想好了,等我喚你。」

  裴澤出去了。

  趙景文深深吸了幾口氣。

  他不肯當著裴澤的面做選擇,其實是因為他已經想好了怎麼選了——他選葉碎金。

  因為比起來,葉碎金更不好哄。他得先緊著葉碎金。

  至於裴蓮,裴蓮太好哄了。

  他有把握哄住裴蓮,叫她同意二女一夫。

  裴澤腳步沉穩,踏入了書房:「貴客久侯,某之過,恕罪則個。」

  房中有一女子,正負手而立。身邊跟著俊俏年輕的護衛。

  聞聲,那女子轉過身來。

  只一眼,裴澤便暗嘆:我兒不如。

  鄧州葉碎金雖年輕,但既無少女的天真無知,亦無後宅婦人的狹隘軟懦。她一雙眸子如寒潭一般,深邃不見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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