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但河口卻是他相中的,故而據之。
鄧州人不識貨,埋沒人才。
裴蓮去跟趙景文說了。
趙景文卻低下頭。
裴蓮詫異。
趙景文抬頭道:「蓮兒,葉氏她……雖出身鄉間塢堡,但我與她也做了三年夫妻。我若就此拋棄她,這樣狠心絕情的男子,你可敢託付終身?」
裴蓮有些不高興。
趙景文道:「你身份高貴,大家之女,定是能容人的。」
這倒是。她差一點就可以成為蜀國公主,豈可與鄉間女子一般見識。
高門之家,妾侍如雲,原也是常見之景。父親如今落魄了,身邊才幾個人而已,都有些寒磣。
那女子也不可能越得過她去。
裴蓮揚起下巴,驕傲又寬容地說:「算了,就讓她在那邊吧,別往這邊帶就是了。」
趙景文大喜,親了親她:「我就知你有正室氣度。你放心,她在鄧州,你在房州,自不會相見。」
鄧州和房州,中間還隔著均州和襄州,二女怎會相見。
這話卻說得早了。
新婚第三日,原該三日回門。裴蓮成親在自己家裡,倒是不需要回門。
但回門宴還是得有的。
這場宴沒有外來的賓客,都是自家人了。也是想讓趙景文和他七個義子溝通溝通感情。
趙景文和裴定西分坐在左右兩側的上首。
他如今是裴澤女婿。身份高於義子,年紀又大於裴定西。
裴定西雖是親子,畢竟還小。
以後裴家,裴澤之下便是趙景文了。
這個地位排序,大家心裡都有數。
項達和葉滿倉,因是趙景文唯二的左膀右臂,也有幸忝陪末座。
葉滿倉尤其激動。因他實際是奴身,何曾有過這種待遇。
宴剛開,氣氛剛熱起來的時候,忽然有親兵進來稟報:「城守官來了。」
眾人都停下酒盞,放下食箸。裴澤道:「讓他進來。」
一名將領腳步匆匆地進來:「大人!」
裴澤面色凝重起來,問:「發生什麼事?」
守將躬身行禮:「大人,有人陳兵城外,自稱是鄧、唐二州節度使,來賀大小姐新婚。」
咔嚓聲響,眾人看去,卻是坐於末首的葉滿倉失手打碎的碗碟,正狼狽不堪。
項達也面色緊張。
而趙景文,一張臉雪白,腦子裡一片混亂。
鄧、唐二州節度使?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她……她已經拿下了唐州?
這怎麼可能,他離開鄧州才多長時間?
他走的時候,她剛成為鄧州之主,不正該好好主持鄧州,休養民生嗎?
趙景文覺得不可置信。
裴定西道:「鄧州?姐夫,是不是你現在的上司?」
趙景文額上冷汗涔涔:「是,是。」
裴定西也知道趙景文既娶了裴蓮,以後就該是跟著他們父子了,也就是要辭別原先的東主。
小男孩十分善解人意,勸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姐夫與原先的東主好好辭別,大家好聚好散,日後還能相見。」
赫連不就是這樣嗎?
赫連走的時候,父親贈以重金。赫連亦無怨恨。
大家和和氣氣地拆夥,以後見了,還能道一聲:是故人。
裴澤問:「他帶了多少人?」
城守將道:「瞧著約有六百人。」
因軍隊建制都是固定的,士卒列著隊,數著方陣便能大約知道人數。
城守將奉上手中之物:「這是那女子的拜帖。」
裴澤奇道:「什么女子?」
城守將道:「鄧、唐二州節度使,是個女子。姓葉。」
「竟是女子,了不起。」裴澤贊道。
六百人,可保平安,不足以攻城。所以對方這趟顯然不帶敵意。
裴澤一邊接過拜帖,一邊轉向趙景文問:「是你給故主送了消息嗎?你怎不告訴我,那邊已經坐擁二州。」
這樣的實力,如果她與趙景文賓主能好聚好散,裴澤也願意結交朋友。
趙景文汗涔涔,回答不出。
裴澤剛笑著贊完「竟是女子」,展開拜帖凝目看去:
【鄧、唐二州刺史,使持節,節制二州……】
這些都是官職名,一一羅列,讓人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這都正常。
但後面,還有半句——
【贅婿趙景文之妻主,葉碎金拜上】
裴澤的笑便凝住了。
裴澤合上拜帖,問:「人在何處?」
守城將道:「已在府中。」
裴澤道:「請到我書房。」
守將應道:「是!」
和親兵一起退出去了。
裴澤站起來:「景文,你同我來。」
趙景文剛才便看到了裴澤的神情變幻,但事到臨頭,只能沉穩地站起來,跟上去。
餘人雖好奇,但裴澤沒說,他們也不好問,只能互相使眼色。
眼瞅著項達和葉滿倉都跟了出去,便有人慫恿裴定西:「你去聽聽怎麼回事?」
裴定西正有些擔心。
因父親身周氣場的變化,他做兒子的感受得還是很清楚。
先開始還好好的,父親看完拜帖,氣氛就全變了。
他說:「我去看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