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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皇帝下朝趕過來, 裴貴妃已經寂靜。

  皇后道:「她最後,喊的是你。」

  皇后一度以為, 有了大皇子之後,裴貴妃沒有像從前那樣愛皇帝了。

  唯一能跟女人這種昏頭昏腦的愛對抗的, 也就只有對孩子的愛了。

  她錯了。

  那一天,裴貴妃死的那一天,她才明白——

  裴蓮, 至死愛著趙景文。

  清晨, 陽光透窗, 春日明媚。

  裴蓮在趙景文的懷中醒來。憶起昨夜種種, 又羞澀, 又甜蜜, 又幸福。

  夫妻起身洗漱,婢女捧來新衣裳,趙景文接過來,揮退婢女,親自給她穿。

  少時受的苦,如今都償回來。裴蓮感到發自心底的幸福。

  幸好沒嫁赫連,實在無法想像與那個冷硬木訥之人如何同床共枕。

  猶記得幼時流亡路上,雖困頓飢苦,但忠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你是劍南道大小姐。」

  讓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她劍南道大小姐,如何能將就赫連那樣的粗糙軍漢。

  自然該配趙郎這般如玉似圭的郎君才是。

  哪知道趙景文看著她,目光里柔情似水,卻忽然垂下頭去。

  裴蓮不解:「……夫君?」

  趙景文抬頭看了她一眼,一撩下擺,單膝點地跪在了裴蓮面前,懺悔:「娘子,我對不住你。」

  裴蓮嚇了一跳,忙去扶他:「你在說什麼?」

  趙景文把住她手臂,卻不起來,痛悔道:「我、我騙了你和岳父。」

  裴蓮凝目,問:「此話怎講?」

  趙景文又垂頭:「我,其實我在鄧州,已有一房妻室。」

  裴蓮卻吁了口氣:「原來是這個……」

  趙景文抬起眼:「你……」

  裴蓮大大方方道:「父親早猜到了,也與我說了。」

  那又怎麼樣。

  昔年大魏女帝的公主愛上了有婦之夫,女帝賜死了那男人的妻子,賜婚他與公主。照樣做了許多年的駙馬,琴瑟和鳴。

  她裴蓮是劍南道大小姐。

  若不是王賊奪篡,她現在就應該是蜀國公主才對。

  如今北邊晉國的公主們,昔日不也都是節度使的女兒嗎,與她都是一樣的。

  趙景文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他後來復盤當日的情形,意識到了當時自己反應雖然已經稱得上快,但到底還是猶豫遲疑了一息。

  就不知道裴澤是不是能看得出來。

  但他考慮之後,知道他與葉碎金的婚姻之事,遲早會揭開。

  與其被別人揭開,不如自己揭開。

  果然,做對了。

  他垂下頭:「我實愧疚,可又怕人生只此一次機會,與你錯過。」

  裴蓮最喜歡這種綿綿情話。她喜歡別人把她看得很重要。

  趙景文這些天,早已經摸透了這一點。

  果然裴蓮覺得心口甜甜,她扶起趙景文:「夫君,起來再說話。」

  夫妻倆握著手坐在床邊說話。

  趙景文羞愧道:「蓮兒與岳父,如此大度,我實羞愧。待會我就去跟岳父請罪。」

  裴蓮嗔道:「大喜日子,別提這些事,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我先悄悄與父親說一聲。」

  趙景文握住她的手,問:「岳父真的不生我的氣嗎?」

  裴蓮道:「鄧州哪有什麼像樣人家。你那妻子,又是什麼出身?」

  趙景文道:「她是鄧州葉氏女。便是如今掌了鄧州的那個葉氏。」

  「原來是他家。」裴蓮也知道趙景文在鄧州是效忠於葉氏麾下,她問,「她家祖上何官何職,位列幾品?」

  趙景文搖頭道:「她家終魏一朝,闔族未曾有人出仕。」

  裴蓮底氣十足:「白衣之家,怎堪與夫君匹配。良禽擇木而棲,才是正理。」

  「我家,我祖父、曾祖,皆是二品節度使,使持節。」

  「我外祖家,世襲一品國公。」

  「我母親,京城淑女。」

  「郎君與我相遇,原是上天緣分。」裴蓮含笑,「郎君美玉一樣的人,上天怎忍讓你埋沒鄉間,你與我金風與玉露,原就該相逢。」

  趙景文感動地握住她的手:「蓮兒,你雍容大度,實不愧為名門貴女。得妻如你,景文此生之幸。」

  小夫妻去拜見了裴澤,裴澤見女兒面如珠玉,往日病懨懨的氣息都少了幾分,眉間眼角儘是嫵媚溫柔,顯是琴瑟和鳴,良益於身。

  裴澤點頭,十分滿意。

  裴蓮悄悄把趙景文的坦白與裴澤說了。

  裴澤淡淡道:「你知道就行了。叫他別說到我跟前來,我只作不知便是。」

  裴蓮軟語道:「他實是對我們愧疚,一早就跟我坦白了,不敢欺瞞的。父親以後對他不要帶出顏色,免得他不安。」

  裴澤看了她一眼,心情複雜。

  新婚第二日,這個女兒就收起了往日的倔強、驕縱和幽怨,學會了溫言軟語。

  為著她的夫君,她竟肯放下身段來求父親,而不是要挾、指責了。

  少女從來不是驕縱無知,少女只是知道他對她的愧疚,有仗勢。

  裴澤道:「讓他把那邊處理好,以後留在這邊便是了。」

  這些時日溝通得更多,女婿說他在鄧州因是外來戶,頗受排擠。帶人往外州追流寇這種事才派給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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