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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片刻,那人就踏進了她的屋子。

  長身玉立,墨發低垂,發梢帶著一襲夜雨。

  第3章

  ◎陛下是要翻先帝君侍的牌子嗎?◎

  旁人都識相地退了出去,掩上殿門。

  男人在她面前,俯身跪下。

  「臣侍拜見陛下。」他道,「多謝陛下,願意見我。」

  他是回去換過衣裳的。

  一身清水藍的春衫,原本也輕薄,下擺與衣袖都讓雨水沾濕了,就越發顯得清瘦柔弱,不盈一握。

  許清焰默默在心底撇了撇嘴。

  果然是只狐狸。

  「不必客氣了。」她閒閒飲了一口茶,「和費力把你撈出來相比,見你一面,算不上什麼。說吧,幹什麼來了?」

  對面並沒有因她話語中的輕慢,而感到半分不自在。

  他只是平靜地微笑著,聲音也坦然自若:「臣侍想請求陛下,將我家生的侍人撥回到我身邊。」

  「你的侍人?」

  「是從小與我一同長大的,當初跟進了宮來伺候,如今大約是在聽候內務府差遣。」

  哦,許清焰聽明白了。

  按照宮中做事的規矩,主子一旦去世,身邊伺候的宮人自然該歸還內務府,另行聽差。或是撥去旁人那裡,或是分到各司各處,不一而足。

  今日一口氣殉葬了這麼多君侍,他們宮裡的下人,都是要如此處置的。

  包括她眼前的這個人,其實也早就應當死了。

  不,是已經死了。

  先帝的君侍顧氏,已經被追封了位份,躺在了隨便哪一口棺材裡。

  而她面前的,是她今天在御花園一眼相中,收入後宮的顧貴人。

  她的顧貴人。

  許清焰為腦海里冒出的這個念頭,眉心不自覺地跳了跳。

  「需不需要朕提醒你?你已經死了。」她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眼前人,「旁人撿回了一條命,安分守己還來不及,你倒是能折騰,才多大會兒工夫,就眼巴巴地盯著朕要一個下人?」

  這人卻只揚了揚唇角。

  「下人,也是相伴多年之人。」他道,「陛下應當不會喜歡無情無義之輩。」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原來,從給她母皇殉葬的隊伍里逃出來,撲進她這個新皇的懷裡,出賣色相,就叫做有情有義了?

  可真新鮮。

  其實,他所求之事,於她不過是舉手之勞,隨時都可以成全他。不過是一個下人,能算得了什麼?和她將庶父收入後宮的驚人之舉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只不過,瞧著那張永遠溫柔美貌,卻總在算計她什麼的臉,她心裡不樂意罷了。

  「朕說過會喜歡你嗎?」

  她起身,走過去,半蹲下去與他平視,端詳著那副過分俊美的容顏。

  「顧貴人會不會太自信了一些。」

  男人半低著頭,一聲不響地任由她看。只是睫毛微顫了顫,被燈火映著,在眼下投出一片淺淺的影子。

  似乎是有些難堪了?

  她為這一件事,而忽然莫名有幾分高興。像是出了一口氣一樣。

  與此同時,她發現她這位小父君,比她以為的更年輕。

  漂亮的鼻樑,緊緻的下頜線,沒有半分多餘的線條,肌膚在燈火照耀下,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哼,她的母皇一把年紀了,艷福倒是不淺。

  許清焰皺了皺眉,還沒想明白這種微妙的嫉妒,是從哪裡來的,卻見那被她仔仔細細打量的人,忽然笑了一下。

  「陛下怎麼改口了?」

  「什麼?」

  「怎麼不叫我……顧父君了。」

  「……」

  許清焰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硬生生堵得發疼。

  就見這人像是什么小詭計得逞了似的,想笑,又強忍著,直忍得薄唇緊緊抿在一起,眉梢眼角都寫著高興。

  她看明白了。

  他不怕她。

  對於在她面前作死這件事,他是興致勃勃的。

  她一下都被氣笑了,咬著後槽牙看他。

  「你就這麼想當我的小爹?」

  眼前的人咬了咬嘴角,把笑意壓下去一點,低聲道:「臣侍不敢。」

  但看起來,顯然與「不敢」這兩個字,毫無關係。

  「如今我從名分上,已經是陛下的人了,您無謂喚得生分了。」他收斂了一些神色,聲音柔和,「我早前同陛下說過的,我叫顧憐。」

  許清焰瞥了他一眼,沒理他,自顧自站起身來。

  只是蹲得久了,腿上傷處疼得厲害,她不由得撐了一下膝蓋。

  下一刻,一雙手已經扶上她的小臂。

  「陛下,是舊傷又犯了嗎?」他扶著她,坐到小榻上,「別動,讓臣侍替您看看。」

  許清焰微皺了眉,果然沒動,只是靜靜看著他想做什麼。

  顧憐跪在她的腳邊,一面問著「是這裡嗎」,一面輕輕挽起她的裙擺。

  她居高臨下,只看見他的眉骨極為優美,額前散落著幾許碎發。

  「我聽聞,陛下的傷是從山崖上墜下去弄的,萬幸是有馬車護著,否則,還不知道如何呢。」

  男人的手修長,微涼,細膩的指腹在她的小腿上輕柔按壓,令人忍不住起了一陣的癢。

  「傷筋動骨的事,急不來,須得仔細養著,要不然將來每逢陰雨天,都會疼的。」他道,「臣侍替您多按按,會舒服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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