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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弗舟慢慢抬眼看了一下她,淡道:「不去。」

  江嫵見他神情不對,開始警惕起來,良久,重新試探地說了一句,「這右武侯府...旁人不在麼,就你一人嗎?」

  裴弗舟道是,而後不動聲色地看她,道:「就我一人。」

  他說著,視線一落,瞥見她交疊的指尖,未然蔻丹,幾根玉色指節泛著點緋色,正藏在雪絨絨的氅毛裡頭,瑟瑟縮縮的。

  裴弗舟頓了頓,問了一句,「很冷?」

  江嫵正思緒亂飛著,思索裴弗舟下一步的舉動,聽了這句後不禁眉梢輕跳,有點意外。

  她回過神來,藏緊了手,垂眸道:「不冷。」

  「.......」

  江嫵還在呆呆的,裴弗舟卻已經回了腰身,自身後木閣上扯下一件衣服給她,隨手輕輕一丟,衣服便落在她膝頭。

  軟絨溫暖的感覺立刻在腿上蔓延開來。

  江嫵一看,垂落的視線里多了一條褐色的狐裘。

  她不自覺抬眼看過去,裴弗舟已經收回了手,重新握起書簡。

  見他那手,骨節分明,有力的青筋暗藏在其下,平日握刀,戰場握劍,起落之間,想必是習慣了冷刃鮮血。

  這樣一雙手,方才拿起輕裘給她時候,恍惚有幾分柔情之意。

  江嫵正走神,裴弗舟雖然手握書簡卻一直在盯著她,見她一動不動,不由眉心微蹙。

  「自己不換上。是想讓我給你脫了,替你穿嗎?」

  他聲音肅冷,江嫵反應過來,沒有說話,只好自己趕緊解開那件不怎麼暖和的氅衣,脫下來之後,又披上裴弗舟給她的這件狐裘。

  一穿上,果然沒一會兒便暖和過來。

  那輕裘帶著點清雪與松枝的味道,混在柔軟的皮毛中,簇擁在她的周身。

  江嫵方才還渾身僵冷著,如今慢慢舒展開來了,手心也有點溫暖。

  她裹在他的輕裘里,抿了抿唇,低聲悶悶道:「謝謝......」

  裴弗舟無波無瀾的,淡聲隨口了一句:「不謝。」

  說罷,視線重新落在書簡上,靜靜地握著去看。

  內室里,外頭的光線不大充足,所以白日裡就是燭台高燃,燈花噼啪了幾聲,顯得有些突兀。

  裴弗舟一直不說話,反而教江嫵更緊張起來。

  悄悄打量起他,廣袖垂落在他凸起的腕骨處,那側臉冷峻得好似起伏的山巒,眉眼裡儘是淡漠蕭然的神情。

  他看得凝神,似是全然入定,仿佛她壓根不存在,連理都不理。

  江嫵捏了捏輕裘的邊緣,背脊也有些緊繃起來,被這一股迫人低沉的氣勢所壓抑著。

  這種感覺,她十分熟悉,可熟悉不代表著適應。

  她不確定裴弗舟是不是完全想起來了,也不知道他想起來多少,可不管怎樣,這樣的裴弗舟與以前印象里的模樣幾乎如出一轍。

  他自上元後半夜忽而疏離,這到底.......是裝裝樣子,要嚇唬她...還是因為什麼其他事情心緒不佳?

  ......

  江嫵猜來猜去,反而沒有頭緒。

  所以這就是裴弗舟的厲害了。

  她了解他審問那些犯人的手段,就好比現在,一張無情無緒的臉下,全是用不完的耐心。

  他是有意用這樣的慢刀子去磨她的,既然都不說話,就生生熬著,他有著無限的精力和毅力,早晚將人的精神擊潰。

  他坐在那裡,不怒自威,占天霸地似地仿佛將空氣都奪走了,在他身邊只有一種凝窒的錯覺,逃不掉也躲不開,只能這般消耗下去,直至呼吸都要費力起來。

  江嫵熬鷹似的等了一陣,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她其實才是有點心虛的人,垂眉低眼地開口問了一句,「你先前說有事情要說,找我過來,也不說話麼。」

  裴弗舟很有耐心,聽見了如同沒聽見,只是抬起拇指推開一截書簡,繼續在燈下看著。

  江嫵得了冷遇,倒也不放在心上,只繼續硬著頭皮道:「你若是真的因為上次我打你的事情要罰,那便罰吧。我領完了罰,也就走了。」

  她說的時候,一雙手在膝頭緊緊我成了拳,下了好大決心似的。

  裴弗舟的視線不自覺地垂了下來,盯著那雙手好一陣,終於神情有了點變化。

  「罰?」

  江嫵聞聲抬眼,見那竹簡慢慢放下,露出後面一張孤傲清雋的臉,那唇間含起一絲極淺的弧度,似是無奈又嗤鼻。

  裴弗舟呵笑,「江嫵......你明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罰你的。你說此話,未免有賣乖的嫌疑了。」

  他這笑,倒不如不笑......

  簡直冷意瘮人,暗藏鋒芒。

  他這話聽著也是兩頭的彆扭,她自己請了罪,他倒是不忍心了還是怎樣,然而後半句話又指責她趁機討巧。

  「我沒有......」江嫵抿抿唇,囁嚅著反駁一句,「是你找我來的,不是麼?」

  裴弗舟聽了倒是一哂,似是自言自語,點著頭,輕嘲道:「是。不錯......是我找的你。」

  江嫵噎了聲,左說右說都不行,還能怎麼辦?

  她要被他這陣仗弄得有點亂了手腳,他不給她個痛快,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摸不清他的底子,所以只能被他牽著走一步看一步。

  僵持一陣,到底還是在他與生俱來的高位者的氣勢中敗下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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