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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見你時,你待我都是極為溫和的,從不口出冷言。那日夜禁,偶遇你執夜,我本是心寬的,誰知見你時,你卻已然與昔日不同,判若兩人,我這才發覺不對......」

  「啊,還有這個...這個是你還的吧。」

  江嫵自裙折下拿出一物,遞給他瞧,裴弗舟眸色一沉,正是那個不太好看香囊。

  江嫵指給他看,心驚膽戰地開始扯謊,「這香囊是我自己繡的最好的一個。我女紅不好,總被笑話。你從前見過的,還曾說無妨,說自作之物,才最為珍貴。我十分感激你,若非你這般說過,怎會知道我珍視之物?當日又為何特意送回來?」

  裴弗舟臉色微變。

  「我其實早就發現你與從前不同,一直想得機會問你是否有大礙,可知你自尊之心,最不喜被人瞧出病弱,遂放棄。今日聽你坦言失憶,我總算明白怎麼回事。雖然知道了緣由,多少有些解惑之感。可見昔日友人性情大變,心裡是十分難受的。」

  裴弗舟額角亂跳,心亂如麻,這麼說,是他自始至終都錯了?

  一時煩擾,胸中一口懊惱,沉眸須臾,忽然抬手把她下顎捏起,迫她和自己對視。

  他冷哼一聲,視線直逼她眼底,分明已經動搖起來,卻依然故作冷厲地唬起她,「哼。你見我如今失憶,就敢胡說八道?我乃堂堂金吾衛右統,掌管六街還忙不過來,怎麼會留意你?」

  裴弗舟亂了陣腳,江嫵倒鬆了大半口氣,於是沖他眨眨眼,並不迴避他的眼神,「你看看你。我方才說什麼了?你從前何曾這般語氣對我?你這樣子,我怎麼敢和從前一樣去同你說話,能不躲嗎?」

  裴弗舟喉頭微動,一時啞口無言。

  她輕輕嘆氣,隔著帕子將他手臂溫和地按了下去,而後下巴的力道一松,搖了搖頭。

  「你這人一向如此......你年少頭角崢嶸,已然身居高位,又是護衛東都和天子的位子,因此處處都是謹慎的。和世子不同,你很少與人結交,怕的就是引聖人猜忌。其實,除了世子,你好像也沒什麼其他摯友......」

  裴弗舟一下子被說中了心事,不禁心頭一跳,嗤鼻不已。

  「哼,不需要。」

  「所以說啊,你當日同我一見如故,你才覺得十分難得呢。更何況,我無太高的家世,自然是沒什麼顧慮的。東都世家貴胄雲集,可我出身一般,家父也不過舒州小官。我本自慚形穢,你初見那日還特意跟我說,教我不要自貶身份,東都機會多,試一試碰碰運氣,總會好的。」

  裴弗舟聽得有些迷惑,他從前,又這般多事的好心?

  江嫵見他猶豫,想了想,立即以帕掩口,故作神秘。

  她見四周無人,才微微傾身,壓低聲音,緩聲補充了一句,道,「其實...你怕水,是吧?」

  他眸色一震,沒說話。

  然已然露出一副『這你也知道』的神情。

  江嫵抬眸望過去時,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左右瞧了瞧他的腦袋,頗為遺憾。

  「你以為此事我不知曉麼?你既然畏水,國公府夜宴那日你又怎麼會不顧自己地跳入池中幫我和小公子?你看...我們分明是朋友啊......是很好的朋友。」

  裴弗舟額頭滲出了薄薄的冷汗,被她戳中了弱點,一時沒有再反駁什麼。

  他先前是有猜測推斷的,他與江嫵,應該是有些事情。

  觀江嫵畏他,或因他對她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荒唐事,引得她躲避;不然,就是江嫵對他有什麼非君子的意圖,見了他心虛。

  可從未想過,竟會是這樣。

  那他混沌中那些不可言說的夢境又是何故?若江嫵待他真如友人,他怎麼可以去做那種夢?

  裴弗舟愣怔地杵在原地,沒有再要求江嫵繼續說什麼。

  不知怎麼,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然而再說下去,只怕她又引出他更深的心事。

  裴弗舟垂眸看向她,秋風吹得她螺髻上的玉色花鈿輕顫,而其下一雙清澈眼眸,映襯得如夜幕星子般,正坦然地回望他。

  一時間,極度的混亂思緒讓裴弗舟心頭慌神,腦中空空。

  他撇開了視線,然嘴上卻硬挺,不屑道:「哼。繞來繞去,不過是你一面之詞!待我想起來,若發現你誆騙我,定不饒你!」

  虛張聲勢。

  江嫵只想到這個詞,這下確定,這個裴弗舟的腦子的確是摔壞了,於是柔柔嘆息。

  「好了好了。別凶了。其實,我...我可能就要離開這裡了。」

  他睨了一眼,沒有回應她。

  只聽她悻悻地自己喃道:「你把我的婚事搞砸了,在東都嫁不成人,我就得趕緊在上元之後回家了。洛陽雖好,可終歸不是我該留的地方。」

  裴弗舟抱臂不以為然,輕哼道,「怎麼?你這是怕我想起來,所以提前逃回舒州麼?」

  其實她倒不是一時之計。

  當初就想好,倘若一年之內,在東都沒來得及嫁出去,只能灰溜溜地回家躲躲了。在這期間,她需得盡力保全自己,不讓自己入了國公府才是。

  「東都繁華,誰想離開呢?我自有我的苦衷,看來你先前說過的有事情儘管找你幫忙,如今也不作數了吧?」

  「哼。我不記得的事情,怎麼能作數?」

  江嫵嘆息一聲,顯得很失望,「真可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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