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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裴弗舟這樣的情形,江嫵不是頭一次遇見了。

  那時,她努力與每個人和國公府有關的人交好,哪怕裴弗舟對她總是一臉冷淡倨傲,她也會在見到他的時候,忍著怵頭,同他寒來暑往地問候。

  只不過,裴弗舟幾乎從來不搭理她,更不正眼瞧。

  起初,她麵皮薄些,被裴弗舟肆無忌憚地無視時,還覺得有些丟臉。可後來,便習慣了,亦無所謂了。

  如今,再次遭了他給的冷遇,江嫵倒還真覺得有點慶幸。

  總比他張嘴又說那些難聽話要好。

  江嫵生怕裴弗舟開口奚落,眸子一垂,默默往車裡又縮了縮,不再作聲。

  .

  車裡的姑娘,像一隻膽小的兔子,藏在晦暗的角落裡,低眉溫眼,惹人心憐。

  裴弗舟望向她的那一刻,心頭卻忽然泛起一陣陣莫名的迷惑與悵然。

  就在前幾日,裴弗舟才搞清楚,自己重生了。

  一覺醒來,他卻發現記憶里竟然獨剩下江嫵這張臉。

  然而,自己上輩子到底怎麼死的,因何而死,居然都毫無印象。

  他這兩天已經陸陸續續地找回一些記憶,可唯獨關於江嫵的事情,依然全都是空白。

  甚至,他一去細想,便頭痛欲裂。

  裴弗舟有預感,自己很多事情應該都與江嫵此女有關。

  然而,那張夢裡熟悉的面容終於出現在眼前時,他卻更添疑惑,甚至是煩躁。

  因為這個叫江嫵的姑娘,似乎和他並不太熟的樣子。

  .

  裴弗舟正佇馬思忖,餘光瞥見蘇弈從車裡探出了頭,似是在打量自己。

  半晌,他終於被好友探究的目光瞧得煩躁,忍不住劍眉一蹙,問道,「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蘇弈意味深長地笑笑,頷首提醒道:「江姑娘方才同你說話呢。」

  裴弗舟橫了一眼,有點懶得搭理蘇弈。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江嫵坐在蘇弈的車裡時,一股惱火竄了上心頭,引得額角又疼了一疼。

  裴弗舟掣了韁繩,驅馬離那車輦遠一些,然後冷冷抬了聲,「江嫵,你知夜禁,又犯夜禁。如今又藏匿於梁國公府的車裡,還有什麼想說的?」

  江嫵一直低垂著長睫,小衣似乎都被冷汗浸濕了些許。

  然而她不敢怠慢,連忙開口輕聲答了話,「我在東都迷了路,沒來得及在宵禁前回去。多虧遇到世子搭救,情急之下,這才上了車。」

  裴弗舟聽到這句,方才壓下去的那股子火氣又竄了出來。

  「不知禮。」他冷嗤一聲,沉著嗓子道,「此乃皇帝御賜國公府的車輦。非貴非官,豈能隨意坐?」

  江嫵頭皮一緊,卻找不到狡辯的說辭,只好委屈的囁嚅一句,「是世子說...可以坐的。」

  蘇弈溫笑著點了頭,對裴弗舟道,「我的確說過。」

  裴弗舟微微一怔,只覺得自己似乎搞錯了蘇弈和江嫵的關係,不由心煩意亂起來。

  下一刻,他倨傲地冷哼一聲,猛地掣了一把馬韁,復說道:「國子博士沈府丟了個姓江的表姑娘,已經派人找到武侯鋪了。我要帶人走。」

  蘇弈笑了,「巧了,我正要送她回去。」

  裴弗舟不禁輕輕一嘲,漫不經心地一抱手臂,乜了蘇弈一眼,道,「世子倒是又善解人意啊。」

  他還記得自己這位世子好友,是有點風流在身上的。

  從前,蘇弈偶爾打著國公府公差的旗號,幫妹妹蘇蓉和她幾個貴女朋友混過夜禁。

  只因蘇弈的確有說得過去的理由,還持有公差文印,裴弗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出去了。

  只是這一次,江嫵的親眷已經派人尋到了巡鋪,蘇弈如此折騰,不知又要給他惹出什麼麻煩。

  僵持中,裴弗舟卻見江嫵坐在車中遲遲不動,不禁額角微跳。

  「江嫵。」他忍著頭痛呵了一聲,語氣里染上一絲不察覺的薄怒,「何故違抗金吾之令?」

  武侯尚為年輕,可威嚴冷峻中透著一種不可抗拒的氣勢,他身^下的駿馬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情緒,焦躁地跺了跺蹄子。

  江嫵渾身一顫說「不敢」,一口氣憋在胸中,半晌,才緩了過來,怯生生地虛聲道,「裴將軍鐵面無私.....實在引人畏服。我......我怕挨罰。」說著,聲音愈發低落了下去。

  按律法,犯夜禁者笞三十。犯夜拒捕者,還要挨杖。

  她到底是個出身舊族的姑娘家,就算從小玩得再瘋,耶娘也不曾重打過她一下。若真是被罰了,丟臉不說,那皮肉該多疼啊....

  更何況,裴弗舟的一些「私下」手段,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蘇弈聽懂了,笑話起裴弗舟來,微微探出身子,道,「聽聽人家,以為是奉承,原來是被你嚇的。」

  裴弗舟沒有說話,只掃了蘇弈一記眼光。

  江嫵緊張地捏著帕子,不安地等待接下來的事態。

  誰想,裴弗舟似是沉了一口氣,壓下了方才的冷厲,生疏地叫了一聲,「江姑娘。」

  他頓了頓,語調略鬆了下去,生硬地耐了點心,冷道:「我不是罰你。是放你回去。」

  江嫵神色鬆了松,抬起了臉,仍然有些不信。

  蘇弈像是瞧出來她的心思,溫和一笑,寬慰道:「江姑娘放心。既然連裴弗舟都親口說不罰,那就沒人會罰你了。快回去吧,你家人肯定等急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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