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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休然滿目疼惜,見狀也只能實話實說:「煙兒,你的身子比旁人瘦弱,本就不好有子嗣。」
這是她從生下來就有的不足之症,又因好幾年不曾吃飽穿暖,又積留了好些病症。
見煙兒眸色茫然,裡頭湧起了些悽苦之色。
李休然便只能將話說的更委婉一些,「也不是一定不能有,只是會比旁人兇險些。你也知曉生產是九死一生的事,你比旁人身子弱,更不好生養。」
煙兒卻是立時滴下了淚來,經了昨夜的事兒,她也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人用如此溫柔的語調與她說話,也不再陰晴不定地發怒,今日還特地趕去明輝堂救下了自己。
她心裡很感動。
她想,她應該是喜歡鄭衣息的。畢竟那麼粲然奪目的月亮高懸在天上,即便是陷在泥濘土地里的人也會被月輝照耀。
她不敢有別的非分之想。
名分、子嗣都不敢想,只是卻抑制不住心內的哀傷。
李休然瞧了煙兒好幾眼,也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勸解她,只好寫下了藥方,再提著藥箱離開了澄苑。
圓兒忙拿著藥方出去煎藥。
用過藥後,一陣睏倦之意襲上心頭,煙兒的眼角還掛著淚,便靠在迎枕上沉沉睡去。
*
這兩日,鄭衣息都忙著承擔劉氏的怒火。
那日他硬闖了明輝堂,當眾給了劉氏沒臉。劉氏便去鄭老太太面前哭訴了一番,話里話外都是說他不敬嫡母的意思。
本朝極重孝道,若是此等閒話傳到外頭去,對鄭衣息的名聲也不利。
鄭老太太便將鄭衣息叫過去斥責了一通,又問起寧遠侯府節禮的事兒。
她也和小武抱著一樣的想法,認定了鄭衣息不可能是為了個卑賤的啞女才特地跑回了鄭國公府,定是因要與劉氏別苗頭才會趕回來。
鄭衣息面上聽著鄭老太太的斥責,心裡卻不以為意。
如今他不過是羽翼未豐罷了,待有朝一日他得了從龍之功,必然要劉氏血債血償。
他被迫向劉氏磕頭請罪,而後便臉色沉沉地回了澄苑。
適逢圓兒陪著煙兒在庭院裡賞花,院裡那一株盛放的杏花樹濃艷無比,石磚上落英繽紛的模樣也妍麗的很兒。
煙兒悶了幾日,如今才有閒情逸緻出來賞賞景。
鄭衣息走回澄苑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幕——一身素白衣衫的煙兒挽著雲鬢,立在飛絮翩舞的杏花樹下,不施脂粉,卻眉目清艷生動,擔得起一句人比花嬌。
他多瞧了兩眼,心口堆積著的煩躁壓下去了些。
而後他便緩緩走到煙兒身旁,從圓兒手裡奪過了她的皓碗。
煙兒冷不丁地被人扯到了懷中,先是唬了一大跳,待轉頭瞧見鄭衣息俊秀的臉龐後,卻是下意識地紅了臉。
誰知她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卻比方才那股凝神賞花的清冷模樣更添了幾分嫵媚。
鄭衣息心中一動,攬著她腰肢的手收緊了幾分,便湊到她耳邊笑道:「那處還疼嗎?」
第23章 心愛
煙兒總是不明白, 為何鄭衣息生了那麼一張泠泠如月的清冷麵龐,說出口的話卻總是這般……放浪形骸。
她雙靨嫣紅不已,憶起那夜裡鄭衣息所說的更不堪的話語,一顆心彷如被放在火爐上炙烤過一般。
圓兒早已退往了百步開外的角門處, 眼觀鼻、鼻觀心, 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鄭衣息見四下無人, 動作便愈發肆意。
大掌游移在扣襟之上,進一寸便是供人採擷的雪軟,退一寸便是落英繽紛的碎杏。
「問你話,怎麼不答?」
煙兒如何敢答。
她連大力呼吸都不敢, 生怕鄭衣息會忽而意動,在這杏花樹下作出極為臊人、不齒的事來。
只是她這低頭一躲,清淺黛眉下那一汪水凌凌的杏眸便染上了羞意,襯著那一截瓷白碧玉似的脖頸, 勾起鄭衣息零碎的回憶。
他俯身逼近了煙兒, 箍住她纖細的腰肢, 借著力讓她不得已跌落在自己懷裡。
果不其然。
她愈發害羞,張著目去尋四下有無人在,鄭衣息便掠往了雪軟, 心裡愜意無比。
在榮禧堂受的閒氣、被迫向劉氏下跪的屈辱、不能在人前為於嬤嬤哀悼的不忿。
統統消失了。
鄭衣息眸色漸深,已是意動不已。
俯在她耳畔的嗓音里染上了幾分了沙啞與熱切。
他說:「別怕, 沒人看見。」
可煙兒卻是犯起了執拗的脾氣。
察覺到鄭衣息的意圖後, 她雙靨里凝著嫣紅變深變濃, 化為了驚弓之鳥般的驚懼。
她雖抵不過鄭衣息的大力,可卻仍是在不斷地掙扎, 杏眸里也因屈辱而沁出了些淚花。
她不願意。
鄭衣息一怔,抬眸望向她。
觸及到一大片淚痕後, 那陣洶湧的意動才淡去。
「別哭了。」他沉聲說道。
已是掃了興,鄭衣息便鬆開了對煙兒的桎梏,頭也不回往書房走去。
拂袖離去的淡漠背影與方才繞著她鬢髮的柔情模樣判若兩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