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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死無疑,僅存的這點善心便用在了保住煙兒這條命之上。

  也算是他做的一件好事了。

  將來在地底下與娘親團聚時,倒也能拿出來說一說,讓她高興高興了。

  鄭衣息如此想著,唇邊便勾出了一些饜足的笑意。

  這等突兀的笑意讓圍著他的刺客們一怔,留給了他些喘息的餘地,也讓廊角的煙兒尋到了離涼亭不遠的敲鐘小樓,急中生智地想出了個救人的法子。

  她咬著牙舉起了銅棍,朝著鍾架上的梵鍾奮力擊錘了一番。

  霎時,竹林假山周圍響起一陣震顫人心的鐘聲,片刻間,守在外圍的太子親兵們聞聲而來。

  方才未來得及動手的刺客們見親兵們朝著竹林的方向趕來,便也只得退卻離去。

  漫長的鐘聲息止。

  鄭衣息在意識昏迷前,最後一刻似是望見了不遠處衣鬢散亂,神色驚惶的煙兒。

  她的手裡那拿著敲鐘的銅棍。

  他想。

  這個啞巴真傻,怎麼不逃命呢?竟還想著敲鐘救他。

  若是太子的親兵趕來的慢一些,那些刺客們斷斷不會放過她。

  為了他這麼一個惡劣的主子。

  值得嗎?

  第13章 喜色

  澄苑內已許久不曾這麼熱鬧過。

  正屋內寢的烏木鎏金寶象拔步床上躺著個雙眸緊闔的俊俏公子,臉頰兩側泛起了病態的慘白。

  鄭老太太憂心忡忡地望著昏迷不醒的鄭衣息,嘴裡忍不住嘆了句:「太醫說息哥兒兩個時辰都能醒過來,這都四個多時辰了,怎麼還昏睡著。」

  立在鄭老太太身後的蘇氏拿起軟帕壓了壓眼角,瞧了眼坐在團凳上巋然不動的劉氏,泣道:「息哥兒好好的一個人,跟著長嫂出去一回,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若換了往常,劉氏再不會將蘇氏夾槍帶棒的話語當真。

  可今日,她卻是一改從前的淡然不爭,回嗆蘇氏道:「二弟妹這話我卻聽不明白,息哥兒遭了襲,難道不該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最為痛心?輪得到二弟妹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劈頭蓋臉的一番詰問,讓蘇氏掩著帕子落淚的動作一僵,一口氣堵在心氣不上也不下。

  幾息後,她才回過味來,橫眉豎目地說:「我為何這麼問,長嫂心裡還不明白?息哥兒的姨娘是怎麼……」

  話未說完。

  鄭老太太的冷喝聲已落了下來,「好了。」

  冰冷矍鑠的眸子鑿過蘇氏與劉氏的臉龐,話音里染上了幾分憤慨:

  「息哥兒還沒醒呢,你們便掐得和烏眼雞似的,當我是個死人不成?」

  鄭老太太發了怒,蘇氏便噤了聲,只捂著自己的肚子不肯再言語。劉氏則還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淡然模樣。

  「你們都回去吧,讓息哥兒好生歇息。」鄭老太太掃了一眼各懷鬼胎的兩個兒媳,仿若在一夕之間卸了力氣,滿面疲累地說道。

  蘇氏心有不甘,狠狠地剜了劉氏一眼後,才由紅雙等丫鬟攙扶著離開了正屋。

  劉氏也被白芍攙扶了起來,正張了張嘴欲對鄭老太太說些什麼時,卻被鄭老太太伸手擋了回去。

  「你走吧,息哥兒這兒有我看著呢。」

  劉氏眸色微閃,到底是不敢違拗鄭老太太的意思,瞥了眼拔步床上無聲無息的鄭衣息,轉過身時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冷笑。

  而後再由白芍攙扶著離開了澄苑。

  正屋裡只剩下鄭老太太以及紫鵑、綠珠等丫鬟,並一個立在外間暗地抹淚的雙喜。

  煙兒綴在纏枝身後,面色里凝著些驚惶與無措。

  鄭老太太慨嘆一聲,拒了紫鵑遞來的茶盞,淚眼婆娑地說:「方才在這屋子裡坐著的人里,除了我,又有哪個當真在意息哥兒的生死?」

  這卻不是幾個丫鬟敢接的話,紫鵑只好婉言勸道:「老太太別擔心,陸太醫方才不是說了,世子爺已無大礙,只需仔細將養兩日便能痊癒。」

  幾炷香的工夫後。

  鄭老太太是上了年紀的人,黃昏未至時便已露出了疲憊之色,被丫鬟們苦勸了一番後,才捨得回榮禧堂安歇。

  離去前,她特意瞥了眼煙兒,放柔了語氣道:「息哥兒不許丫鬟近身,你便好生伺候著,若有什麼事,便差人來榮禧堂稟報。」

  話一出口,鄭老太太又憶起這煙兒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便把自己的兩個大丫鬟都留了下來。

  煙兒垂眸,乖順地點點頭。

  *

  綠珠與纏枝都是伺候鄭老太太的大丫鬟,在鄭國公府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等閒從不與那些外頭採買來的丫鬟多言。

  可今兒她們倆卻親親熱熱地攀住了煙兒的皓腕,笑道:「我們也不知道世子爺院裡的規矩,一切近身伺候的活計都要仰仗煙兒妹妹才是。」

  煙兒面露難色,她也沒有近身伺候過鄭衣息啊。

  綠珠和纏枝卻已退到了外間明堂里,與雙喜湊在一處悄聲說著話,時不時地瞥一眼帳縵後的煙兒。

  笑話。

  滿府里誰人不知那霜降的下場,誰敢不要命地犯了鄭衣息的忌諱。

  煙兒只得去外間打了盆熱水來,小心翼翼地解開了鄭衣息腰間的衣帶。

  蒼翠暗紋錦袍半敞,露出鄭衣息遍布猙獰傷痕的胸膛來。

  煙兒絞了帕子,正欲替鄭衣息擦拭身子時便瞧見了上頭觸目驚心的傷痕,最長的一條從腰間蔓延到了脖頸之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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