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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笙才不想做那樣丟人的事,巫庭這樣一說,反而叫他冷靜下來了,他定了定神,緩聲將才想出的詩句道來:“秋攜秋風秋華濃,雨未雨至雨亦散。”
因著太過緊張,尾音還能聽出幾分顫來。
巫庭不覺看向了別笙,眸中浮出了點訝色,此對開始聽著不覺如何,可細細揣摩之下後面一句竟有幾分禪意。
不止是巫庭,就連夏元淳都看了別笙一眼,此令不難,但別笙的水平他是知道的,能做出這般意象簡單卻不失拙樸的詩足見是認真思量了。
第55章 殿前香(五十五)
“頗有抱朴之意。”
上首的豫章王笑著道了一句。
別笙聞言鬆了口氣, 他不大懂這時候該說些什麼,也怕自己說錯話, 便學著別人的樣子揖下一禮後端坐下去。
行禮之余蜷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 很有些緊張的模樣。
巫庭朝他瞥去一眼,低聲道:“手伸過來。”
別笙面上還有幾分恍惚之態,聽巫庭這樣說便也順著他的話做了。
巫庭瞧著別笙隱隱浮出黛色的手背,抬手握住, 將他的指節一點一點鬆開。
許是方才裹了汗, 觸手一片滑/膩。
粉白的杏花兒銜了露水般。
巫庭這樣愛潔的人, 卻也不覺得如何髒惡, 不覺間指腹揉/弄了兩下。
別笙感受到巫庭的動作, 下意識掙了一下, “殿下?”
巫庭“嗯”了一聲, 也覺出了方才的不妥之處, 只手上不知為何沒有放開。
另一個人的體溫在指尖浸著, 叫別笙有些不自在,他看著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衣袖, 莫名的, 臉上有些燒。
別笙總覺得現在這個氛圍有些怪,忙脫開手轉了話音道:“殿下覺得我方才對的如何?”
巫庭的手中驀地空了下來, 他手指捻了捻, 似是還殘了幾分粘著之感。
看著抿唇等他回應的別笙,微微斂目道:“自是好的。”
別笙聽完眼裡落了點笑,只高興完又有些不自信, 頓了一下後抬眸看他, 話中帶了點兒不確定:“殿下不會是故意哄我的吧?”
巫庭看他疑神疑鬼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往日我也曾教過你《春秋》、《詩經》,既是承了教導之責,如何能信口胡說?”
別笙這才得了幾分真切的愉色,他唇角微微翹著道:“那我真是孺子可教。”
巫庭:“……”
你可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他看別笙尾巴都快翹起來了,覺得手上有些癢,“怎麼不說是先生教得好?”
別笙看巫庭神色不對,怕自己答得不合他意又要動手,忙道:“那……名師出高徒嘛,先生教的好,我學的也好。”
巫庭心道:倒是怎麼都不忘把自己給夸進去。
其他人隔得遠許是瞧不清楚衣袖下的情形,沈長齡卻是能看清的,他見別笙任由巫庭握著,兩人還有說有笑,面上不由更冷了些。
只到底礙於筵宴,不好多說。
席間的雅令還在繼續,別笙到第三回 的時候便對不上了,夏元淳好歹挨到了第六回。
沈長齡和巫庭兩人卻都是到了最後。
別笙看著巫庭,眼神亮晶晶的,“殿下好厲害啊!”
巫庭搖頭道:“對出來的人不止我一個。”
別笙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夸:“那就是各有各的厲害。”
巫庭聞言眼底不禁漫了點兒笑,他看著別笙眼裡飛揚的神采,彎唇道:“倒是你,今日雖長進許多,但也不可輕忽了課業。”
別笙出門玩兒一趟還要被叮囑好好讀書,方才揚著的眉毛立時就有些耷拉,他乾巴巴“哦”了一聲,沒話說了。
巫庭看著提起讀書就跟鋸了嘴似的別笙,著實無奈。
雅令之後侍女陸續擺上了飯食,又有雅伎上台舞樂。
直到窗外的梢頭掛了月,這場筵席方結束。
才歇了宴,便有一行侍女捧著纏枝寶相花紋貼的金錫盤徐徐移到各個食案前方。
正在別笙有些不明所以時,上首的豫章王道:“今日本王得見蘭玉,已是幸甚之至,這些頑石放在這裡便也委實入不得眼了,賜予諸位也算恰歸其所。”
尊者賜,不能辭。
下首的人俱是拱手道:“多謝王爺美意。”
一張錫盤只盛了一塊玉,自是不會拿錯。
別笙左右看看,見大家都取了,便也將錫盤中的玉牌拾起。
玉牌擱在手中約摸有半個巴掌大,觸手溫涼,綠水通透,並不似豫章王說的那樣只是頑石。
他轉眼看了一眼巫庭的,卻是一枚玉珏,通體光素,不見紋飾,隱隱泛著端肅。
瞧著質地也好上許多。
別笙又瞧了瞧其他人的,見大家都有所不同,那些雅令對的好的似乎得的玉要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