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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想,再多的父子之情都化成了泡沫,他面上不顯,卻是不動聲色截下了她的話:“月娘,菜快涼了,先用飯吧!”

  第37章 殿前香(三十七)

  別母轉目睇向別父,見他面上一貫的溫雅矜持,餘光卻不時往別笙這邊瞥,哪裡還瞧不出他的心思。

  她話音稍歇,看著還在等她回應的夫君,略微停頓了片刻,而後唇角微含,纖纖挽了笑,“好,先用飯。”

  她先後給兩人舀了一甌魚羹,道:“嘗嘗,這是今日特意交代庖廚熬的湯羹,秋日裡不但養身,滋味也很是鮮美。”

  別父見別母是先給他盛的湯羹,眸子裡總算淌出了幾分笑意,“月娘也用一些。”

  說著盛了一甌放到了別母面前。

  湯羹蒸起的霧氣恰恰掩住了目中的柔色,她看著手邊的小甌,唇畔笑意實在不能更深。

  只到底是內斂的性子,與別亭對視一眼後,安靜的垂眸用飯。

  飯罷,別母留別笙說了幾句話,不曾言及宮中發生的事,只說叫他回去後好好休息。

  別笙乖乖應下,他看著眼底暗含憂色的母親,臨踏出門檻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母親也覺得我離開泮宮去離杭更好一些嗎?”

  沉沉暮靄委於身上,叫他幾乎浸在了一半的秋露里。

  別母抬目望著別笙的身影,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道:“人總是趨利避害、畏死樂生的,我並不貪心,只想我的孩子平安而已。”

  別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衣袖不覺間被捏的皺皺巴巴,半晌之後,他轉身朝著別母揖下一禮,道:“母親,孩兒知道了。”

  知道卻不是應下,別母怎麼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別,她輕輕嘆出一口氣,叮囑道:“天色昏暗,別忘了提燈。”

  別笙低低應了聲“好”。

  踏出涌蘭苑時,澄明的夜已託了滿天的星。

  別笙望著一望無垠的夜空,那些被壓下的心緒驟然湧上心頭,一時間竟是亂的分不清。

  慢吞吞的走回扶風院後,一徑去了書房練字。

  也不要人在旁磨墨。

  一圈一圈的墨錠在長方淌池歙硯中化開,只待到硯中的墨逐漸稠膩,鋪開的紙上也不見半個字。

  等墨錠磨不動時,別笙才覺出手腕酸痛,他看著被禍禍的一團糟的墨汁,怔了一下,將墨條擱在了一邊。

  想到宮中還不知道此事的巫庭,別笙真情實感的嘆了口氣,他皺著眉毛拾起筆,蘸了點稠的化不開的墨汁後,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寫了下來。

  等墨跡洇干後,將十九喊了進來。

  “少爺。”

  別笙折起藤紙,妥帖的封好後道:“你明日去宮門前等著,若是看到夏家公子,就請他幫我將這個交給五皇子。”

  “還有……”他手下摩擦著紙張,重新裁下半張,思慮之後寫下了兩行字,“這個……給夏家公子。”

  十九接過兩封紙箋,面上有些不安,“少爺,老爺今日剛交代過,這些日子務必要看著你閉門讀書。”

  別笙將筆擱下,很會給自己找理由的道:“父親只說叫我在家中讀書,卻不曾限制我與友人往來。”

  他見十九還存了點猶豫,接著道:“父親上朝更早,只要小心一些,定不會叫他知道此事的。”

  十九本就是別笙的書童,哪裡能耐得住他一通說,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將想到的事情安排妥當後,別笙才有心思臨摹帖子,他取出別父予他的《忠義堂法帖》,開始下筆。

  到如今,已有兩分形似,不覺間脫了原先的骨胎。

  直到心緒漸漸平復,才停了筆,他將湖筆擱在筆山,“幾時了?”

  十九瞧了一眼更漏,回道:“將近亥時末了。”

  別笙透過鎖窗往外看了一眼,院外冷月垂檐,確是有些晚了,他撐著書案起身,“扶我回去吧。”

  十九見他使不上力,忙上前將人攙住。

  一番盥洗,便直接睡下了。

  翌日,將至寅末時分,月屏挑開了帷帳,“少爺,少爺……”

  別笙聽到擾人的聲音,將錦被往上一卷,蒙住了頭。

  月屏看著連跟頭髮絲都看不見的人,掩唇一笑,“少爺,時辰不早了,該起了。”

  別笙拉下被子,透過捲起的簾櫳朝外看了一眼,庭中只隱約打著零星燈火,不見半點瞳曨之貌。

  他揉著惺忪的眼皮,提醒她:“我今日不用去學宮。”

  “奴婢知道,”月屏握著金鉤,將帷帳掛上,“只是少爺今日還是要讀書的。”

  別笙把頭藏在溫暖的被子裡,聲音有些悶脹,“父親說要親自教我讀書,他午時下朝,我想再睡一小會兒。”

  月屏搖了搖頭,“自是不可,老爺說叫少爺上午讀書,午間回來要考校的。”

  別笙聽到“考校”兩個字忍不住蜷了身子,他蹭了蹭被子,滿心的不情願,但最終還是不敢真的跟別父對著幹,哼哼著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月屏招了招手,一應婢子捧著衣物走了進來。

  待收拾完畢,又引著人到書房,備下課業後,垂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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