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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神的劍意之浩瀚精深,遠非他所能悟。

  接下來的日子,林煦除了吃藥睡覺以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在練劍。又是三天過去了,他越來越疲倦。

  抬頭望去,劍神的劍意如綿延不絕的山脈橫亘在他面前,他感到自己是一隻渺小的螞蟻,妄圖啃下這座山峰。

  假如揮劍十萬次,方才得以入門。那要揮劍多少次,才足以證明他是個合格的弟子,才能站在劍神的身邊。

  他的身法越來越輕靈,逐漸脫魂出軀,他的靈魂似乎遠遠快於他的身體,導致他的身體已經跟不上劍意,時刻就要脫力倒下。可他又沒有倒下,木劍在小院中繚亂揮刺,翻飛起撲簌簌的風。

  陸成南每每想勸他別練了,可是看著他的劍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林煦分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紀,哪來那麼多的憤怒和熱血。

  林煦如今吊著的一口氣,全靠脊梁骨里燃燒著的憤怒。那是對他自己的憤怒。

  他憤怒於當初隨意起誓的自己,輕易就斷了他的輪迴,他憤怒於自己的弱小,不僅揮不開白水鴻,還追不上劍神。他憤怒自己的劍跟不上心,無論怎麼練習,都出不了想像中的劍意。

  在這磅礴的憤怒中,黑髮青年的靈魂被劍淬鍊,逐漸與劍融為一體。陸成南注視著他,竟產生了一絲奇異的錯覺,感到他就是他手中的劍,他手中的劍就是他。突然夜風大作,將黑髮青年的額發與馬尾吹得飄飛,纏繞上他的臉,遠處掀來一陣陣的花雨。

  桃花的花雨。粉色的,如雲朵的碎片。原來甘草峰也有桃花。

  林煦的劍快到了極致,無數道影子閃出,陸成南已看不清他的身法,一時不知是風掀起了他深藍的衣袂,還是他的劍掀起了風。

  風停之時,院中落地的桃花瓣紛紛從中央被劈作了兩半,包括落到陸成南手心裡的那一片。

  陸成南心頭大震。他嘴唇動了動,忽然感到自己不能再安心休息了,他想要和林煦一起練劍。這樣出神入化的劍,誰看了不心馳神往。

  莫名地,當初看劍神舞劍的心情又回來了。陸成南突然想去和爺爺說,他又想當劍修了。

  這時,院中的林煦再也支撐不住,劍尖刺入地面,手掌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險些踉蹌摔倒在地,腳掌擦著地面堪堪穩住身形,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

  「你怎麼了!」陸成南跑過去。

  林煦喝止道:「別過來。」

  他的聲音已經虛弱了。

  陸成南還是過去了,用力扶住他:「你跟你自己犯什麼倔?你把自己累病了,劍神就會收你嗎?別做夢了。」

  林煦搖頭,他呼吸間帶著血腥氣。

  「我只是……放不下劍。」

  「你病得太重了,林雅照。」陸成南架住他,往屋裡走去,「你是劍的主人,不能讓劍控制你。」

  林煦臉色蒼白,汗珠順著他的側臉滴滴滑落,砸在地上。

  「真的是劍控制了我嗎。」他自言自語,「可是我的心若不動,劍又怎麼會動。」

  出世修道·三十四、看來林師弟這一劫躲不過去了

  因為林煦不老實養病,總想練劍,他病了又好,好了又病,反反覆覆。

  陸成南都想請示峰主沒收他的劍了。

  可是現在甘草峰的峰主已經沒了,新峰主還沒委任,秦月寧還在昏迷,整個甘草峰沒有能說話的人。

  又過了一日,秦月寧有動靜了。她剛剛掐著七日的限,悠悠轉醒。一睜開眼就吐了一大口的污血,把負責照料的師弟嚇了一跳。

  不管怎麼說,甘草峰上總算有了些喜氣。林煦也想去道賀,可他自己的病也沒好,不想把病氣又傳給秦月寧,便讓陸成南代他去了。

  陸成南去時,秦月寧正披著深藍的弟子服吃粥。

  她臉色病懨懨的,卻還有心思開林煦的玩笑:

  「怎麼我倒下的時候他在病著,我醒來他還是病著。」

  陸成南知道她還在強撐,跟著一起罵林煦:

  「他是個趕著去死的,自己作的病,我們不管他。」

  秦月寧笑得發嗆。

  但她其實也不是真的高興。

  她只是努力想讓自己高興,努力想把不好的事忘掉。誰來看她,她都讓大家說說笑話,問問最近有什麼趣事兒。

  可關起門來一個人時,她忍不住就哭了。

  她悲哀地想自己真丟人,居然被峰主這般利用而不自知,還以為那些衣服是自己勤勉工作得到的嘉獎。

  她受到重用也不是因為她善良,她能力強,只是因為她長得有幾分像某位故去的前輩。

  同門師兄弟都對她很照顧,至少沒有人當面嘲笑她,這樣的溫柔讓她難過,因為她無法報答。

  度靈長老和襲瓔長老也來看她。

  寒暄一陣後,襲瓔忽然說,總之也是緣分,不如度靈就收了她做弟子,當場把她嚇住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能拜一個長老當師父。

  她覺得,她不配。

  度靈嘆著氣說不行,她自己現在心性那關都還沒過去,也不配收徒了。要是現在收了她,不是出于欣賞,而是出於對秦月寧的愧疚,這樣不好。

  秦月寧那顆心剛落到肚子裡,雖然難免失落,但這樣才讓她覺得這是她該在的位置。

  接著度靈長老又說:「不如阿姒替我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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