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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長寧略一思索,「他要對付的是太后?」

  閔疏頷首,「太后垂簾聽政,握著司禮監這道閘門,太后倒台,誰能獲利?」

  梁長寧看向閔疏,見閔疏也看著他。

  梁長寧摩挲兩下扳指:「事情起因是在大涼使臣的死,周鴻音入獄不過是投石問路,恐怕殺大涼使臣嫁禍周鴻音的人,和殺鄭思的人是同一個。」

  外頭的雪驟然大了起來,幾乎要壓斷窗外的臘梅花枝,一道漆黑人影逼近,花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張儉一路奔襲,推開門來不及行禮道:「王爺,八百里加急!報北邊雪災,房屋傾塌、餓殍滿地!」

  閔疏驟然回頭,看向倉促趕來的張儉。

  張儉滿身風雪,顯然是倉促趕來:「密報已達通政司,屬下從城門回來時,通政使司已經持紅牌入宮急報!」

  梁長寧驚奇道:「今年不似往年冷,稅收也好,怎麼突然就鬧出雪災?」

  張儉道:「咱們在北邊的探子說,災民已經鬧起來了,聲討朝廷官員貪墨無度,說此次雪災塌房死人,半數天災,半數人為!」

  閔疏突然明白了什麼,臉色倏然一變:「說的不會是鄭思借著文沉之名買賣官員,而官員貪墨……」

  梁長寧微微搖頭:「戶部去年確實撥了銀子加固暨南房屋,鄭思膽子再大,也不敢吞太多,更何況這麼區區一場雪,怎麼就能壓垮房子呢?」

  張儉跟著說:「北邊如今鮮少有茅草屋,即便是貧窮人家基本都是竹子或木料做基地,這場雪也沒下幾日,遠遠不到要壓垮房子的程度。」

  閔疏猛然站起身:「王爺是說……是有人故意摧毀房屋、折損人命?」

  梁長寧目光幾變:「張儉,你即刻帶人往北邊去查探災情,拿我的牌子去,三日後朝廷必發明堂邸報,若那時地方官方沒有開倉放糧的意思,就先就近從梧州邊界的糧倉里調!」

  張儉會意,飛速退下了。

  閔疏望著窗外,目光悲哀又憎惡。

  「在看什麼?」梁長寧隨他偏頭望出去。

  夜色沉沉,什麼都看不清。

  閔疏把手貼上窗,風雪如猛獸咆哮,寒意刺骨。

  「……在看笑話罷了。」閔疏抬起頭,星宿輪轉,貪狼與紫薇在雲層之後更迭輝映。

  他語氣悲涼:「新帝繼位,貪官污吏層出不窮,如今更是做出人為造災的荒唐事情來!亂局中人人都爭相吃一口肉、喝一口湯,可這口大鍋里煮的,卻是天下的百姓。」

  第15章 同船

  梁長寧沒想到他還能在爭權奪利的間隙里苦天下人,不由得樂了一樂。

  可轉頭細細想來,又覺得實在難得。

  他不過這個小小年齡,身於文沉府裡頭當個見不得光的探子,扮演權力漩渦中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

  他在戰戰兢兢保命的同時能想到保境安民,實在是難能可貴。

  閔亂思治,這四個字襯得上他。

  閔疏這樣的人,若天下太平,或能大放異彩。可如今時局如此,就太容易被埋沒折損。

  若無人能護著他,遲早礙了別人的眼。

  梁長寧沉默片刻,難得誠心道:「各人所求不同罷了,有的人謀一飯得失,有的人謀一國得失。若真想擔天下之責,就得目光放遠,站到最高處去。」

  閔疏回身望回來,語氣輕淡:「謀餐者民也,謀城者臣也,謀國者君也……王爺欲為誰?」

  梁長寧笑了笑,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映著燭火跳動的光,明明白白寫著野心:「我欲為誰,你應當再清楚不過了。」

  閔疏之所以背棄原主,轉投這位權柄在握的先皇愛子,並不完全是因為情勢所逼,苟且偷生趨炎附勢的緣故。

  更是因為文沉於大梁無益,於正統無益。

  閔疏不知道梁長寧是不是那個正主,但他知道梁長寧能在十七歲風頭正旺的時候,毅然拋棄安穩日子轉而去邊疆禦敵,就證明他心裡有百姓的安危。

  閔疏願意賭一賭。

  「那就希望王爺是個明主,不負蒼生吧。」

  梁長寧看了他片刻,對他伸出手。

  閔疏望著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梁長寧微微一用力,就把閔疏扯到自己懷裡坐著,從背後擁著他。

  「閔大人可要想清楚,上了我這條賊船,今後可就是風浪與共了。」

  閔疏偏頭避開他的氣息,輕聲道:「民如水,王爺不想翻船,那就好生治水吧。」

  梁長寧不置可否,轉開話題問:「吃飽沒有?我看你現在挑嘴得很,方才的小菜不喜歡?」

  閔疏誠實道:「有點咸。」

  梁長寧哈哈大笑起來,「今夜睡個好覺,明日天亮,宮門一開,怕是無空閒日子可過了。」

  閔疏頷首:「首要之事還是儘快了解災情……按路程遠近,密報怕是好幾日前的消息了。災禍易生難民,王爺要小心流民造反。」

  閔疏說得沒錯,如今滄州、德州、安吉等地,早就是餓殍滿地,江河冰合,斷航封凍了。

  閔疏輕輕嘆口氣:「明日朝堂必然雜亂,文沉一案未結,他一定會趁此機會重新掌權,若是皇上派人運送賑災物資,王爺不妨試試推舉小周將軍。」

  梁長寧也有此打算,但他面上不顯,扣著閔疏的腰為難他:「原來在這兒等著呢,我看你倒是對周鴻音很好,怎麼,看上那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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