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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微微搖頭,小聲笑道:「王爺用過了,只是裡頭那位貴人還沒用呢,一覺過了飯點,王爺特地要小廚房做了些清粥。」

  暮秋只當沒看見文畫扇難看的臉色,無奈嘆口氣:「白日裡膳房本是單獨做了烏雞香菇粥的,結果王爺看了一眼,說是發物,不好入口,打發奴婢叫膳房煮白粥呢。專門用了上月江南剛上貢來的珍米……」

  文畫扇臉色越來越難看,不著痕跡地塞了一小把金葉子給暮秋,低聲打探道:「本宮日後說不得就要與這位妹妹相處,暮秋姑娘不如給本宮透個風……」

  她話音剛落,就聽梁長寧在裡頭不耐煩地喊:「暮秋!」

  暮秋嚇了一跳,朝著文畫扇苦笑一聲,忙不迭地帶人進去了。

  文畫扇回頭看著暮秋的背影,輕輕咬了咬牙。

  暮秋把粥擺好,揮退了周圍的丫鬟,靜立在側。

  梁長寧掀開輿圖,底下的書信就露出來,他撇了一眼內室,「醒了就出來吃點東西。」

  床幃微微一動,一隻透露著淡青色血管的消瘦手腕從帘子里伸出來,兩指輕挑,把帘子掀開了。

  垂地的輕紗帘子從閔疏白皙的腳背上划過,他只裹了件寬大的寢衣,黑髮柔順的披在肩上,一雙眼睛不太精神地看著梁長寧。

  梁長寧頓了頓,不著痕跡地收回勾在閔疏腳背上的目光,對他招手:「餓了吧,過來吃宵夜。」

  閔疏順從地走過去,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像一隻被主人召喚的貓。

  「什麼時候醒的?」梁長寧問,「睡了這麼久,頭昏不昏?」

  暮秋盛了小半碗白粥,擱在閔疏面前。

  閔疏伸手拿起勺子,偏頭想了想,問:「大理寺查出的信件,的確是鄭思的筆跡嗎?」

  那他就是文畫扇來的時候就醒了,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梁長寧對著輿圖底下的信件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

  閔疏把手裡的勺子放回去,白瓷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騰出手掀開了輿圖,看見下面一堆書信,微微挑眉。

  信件被閔疏捏在手裡,一封一封地看完了。

  鄭思的這些書信往來極其頻繁,大部分是和朝廷一些小官的錢財往來和商議買賣官職之事,剩下收受賄賂的帳目,用的全是文沉的名義。

  其中只有有一封是在說梁長寧指使他去偷盜調兵信物。

  「閔大人怎麼看?」梁長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道:「文畫扇的話你都聽見了,如今信在我手中,她所言也的確有三分真。」

  閔疏靜默片刻,放下了信,「我倒是覺得……這信是杜撰的。」

  梁長寧點頭:「字跡是鄭思的沒錯,不過裡頭的東西攀扯上了戶部吏部,即便是假的,明日真呈遞上去,怕是也得吵個幾天呢。」

  閔疏問道:「殺鄭思的人查出來了嗎?」

  梁長寧搖頭,只說了一個字,「難。」

  閔疏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麼。

  外頭的內侍試完菜,暮秋才把小菜端上來,擺滿了整張桌子。

  暮秋笑眯眯道:「閔大人可一定要嘗嘗這道火腿拌冬筍,十分開胃呢,這筍子還是咱們溫泉後頭的竹林里挖的,一出土就下鍋了,保管鮮香!」

  她說著拿起筷子給閔疏布菜,閔疏都吃下去了。

  梁長寧看他慢慢把一小碗粥喝完,伸手給他擦了下嘴邊的米湯,說,「冬日最適宜進補,明日叫老太醫來瞧瞧,也好把你養肥些。」

  閔疏沒避開他的動作,回神道:「啊?是要開方子嗎?」

  梁長寧難得看到他不專心的樣子,奇道:「想什麼呢?」

  閔疏道:「……想鄭思到底是誰殺的。」

  鄭思的死是一步難得的好棋,逼得棋局僵持,螳雀相爭。

  丫鬟收了碗碟悄悄退下,屋裡只剩下兩人。窗外的風雪浩大,是凜冬將至的預示。

  「鄭思本是吏部郎中,任官員稽勛效驗,這是個肥差,確實是容易收受賄賂的職位。」閔疏皺起眉頭,說,「可大理寺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地方,文沉把自己的人從一個肥得流油的地方調到大理寺,是想從王爺手中奪了這塊硬骨頭,好先發制人,轉頭從周將軍手裡搶兵權。」

  閔疏逐步分析,「咱們為了破這個局,給文沉扣了個無詔調兵的罪名,鄭思被捕,卻先攀污了他的主子文沉。」

  梁長寧默然,「你的意思是,鄭思恐怕不是文沉的人。」

  「明面上是,背地裡怕另有其主。」閔疏笑了一笑,「接著鄭思就死了,死在大理寺門前,死在北鎮撫司手裡頭,剛好在雙方交接凡犯人的空當。」

  他死的地方太巧了,這個罪責歸不到大理寺頭上,也怪不到宮裡頭,唯一能算作嫌疑的,只有北鎮撫司。

  偏偏北鎮撫司里三方對立,正統、權臣、皇戚,這三方中的每一方,都有動手的理由。

  「事情若是無頭懸案也就罷了,可從鄭思府里搜出了罪證,攀扯上了文沉和王爺。誰不知道王爺和文沉如今爭鋒相對勢均力敵,可如今這個幕後之人,卻把大理寺這塊肉送到王爺手上,只為了撮合王爺和文沉。」

  閔疏手指在茶碗邊划過,沾著水在桌子上畫了個關係圖。

  「王爺和文沉站到一起了,那這棋盤上楚河對面……還剩下誰?」閔疏的聲音輕柔迷惘,但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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