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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儀端嘆道:“父王生生挨了一硯台,又被痛罵了一頓。”

  “啊……”馮寶兒掩住櫻桃小口,滿臉掩飾不住的驚色,一顆心更是跳得“咚咚”亂響,幾乎已經覺著朱後這一死,康王府便是風雨飄搖馬上要倒,便急道:“那可怎麼好?”

  張儀端見她驚慌,又皺起眉頭嘆道:“怎麼好?還不是只能忍著耐著。那起子小人真是不知足,先是七叔父主動請纓,想要領兵去攻打叛賊李氏,後又有五叔父相幫。哦,你當還不知大嫂的事qíng,西晉敵兵全線壓境,梁王也反了,還發了個檄文,聖上很是震怒……”慢吞吞地將這幾日發生的事qíng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專只看馮寶兒是個什麼神qíng。

  馮寶兒此刻的感受就與其他人一樣,朱後沒了,李家謀反,各大王府又沒人支持康王,且她還更知道許家這邊關鍵時刻也是靠不住的,她不能不往最壞的方向去想,於是語氣和神qíng里少不得就露了幾分恐懼:“那可怎麼好?”

  張儀端斜睨著她道:“怎麼好?只有受著。誰叫大嫂娘家竟然會在這檔口出這樣的事呢!現下我們都只盼著父王能打了勝仗,便是大功,誰也奪不去!壓不住!”

  可若是敗了呢?馮寶兒出身將門,多少有點數,這梁王不曾攪進西晉與大華的紛爭中,多年休養生息,正是兵qiáng馬壯銳不可當,又與西晉隱然有呼應之勢,大華以一敵二,又當皇帝半瘋半癲,人心浮動之時,康王哪裡能贏?只怕人還未到前線,就被後方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各大王府給吃gān淨了。那時候,自己怎麼辦?難道要像賀王府的那些女眷一樣悽慘?她雖不知家中是怎麼打算的,卻可以肯定若康王府不得勢,祖父馮璋是絕不會站在這一邊的。

  “是,父王一定會贏的。”馮寶兒想到此,心中已然有了決斷,試探道:“如此立大功的好機會,夫君可要跟了去?”

  張儀端蹙眉道:“我倒是想去,就是放不下你們母子。你這個脾氣,鬧得大家都不喜歡,我若不在,還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亂子來!”

  有他在,自己才是真正不得自由,不得善終,馮寶兒目光微閃,抓住張儀端的胳膊勸道:“我不會的!我便不為誰想,也要為腹中孩兒著想。如此大好機會,夫君可要抓穩了,你立了功勞才是真正為我們母子著想!”

  張儀端嘆道:“待我好生想一想。我所慮者,不過是後方不穩,所幸有許家和岳父,還有姑母在,不然只怕讒言都能害死人。”

  馮寶兒忍不住暗自冷笑,許家,人家張著好大一個口袋就等著一舉將許家掀翻呢,你們還痴心妄想著許家,真正愚不可及,都說許櫻哥好,卻不知那才是真正的掃把星。卻又聽張儀端輕聲道:“我想要你明早親自回一趟岳家,若是能辦好這樁事qíng便是大功一件,說不得能與三嫂一爭長短,讓父王母妃刮目相看,對你是好事……”

  這時候讓自己去,無非是讓自己去試探娘家的口風,再勸馮府堅定地站在康王府這邊,好替他們善後墊背罷了。這時候倒是想起馮家人有用來了,早的時候怎記不得?就只光記著李家勢大,許家清貴,馮寶兒心中冷笑更甚,垂了眼輕聲道:“夫君有命,妾身只要能撐下去,總是要跑這一趟的。但我想,有件事總拖著怕是不太好。”

  張儀端忙道:“什麼事?”

  馮寶兒抬眼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家裡留著個禍害不除,偏來你們要去討伐李氏叛賊,就不怕後院起火麼?容我多一句嘴,當斷不斷,這更像是個笑話。”

  張儀端之前本也為長嫂李氏一事憂心,但因見老皇帝不曾追究,父母兄長嫂子個個都無多話,且後頭大計已定,成敗都與世子妃無關,也就不再去管這事。此時聽馮寶兒如此說來,便正色道:“父母兄嫂都不說話,你說該當如何?”

  馮寶兒冷笑:“她還好意思活著?府中眾人不說,那是心善心軟,她怎地臉皮就如此厚了?我若是她,便該主動死得gān淨才是,省得拖累了人。”見張儀端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輕聲獻策:“不如使人去提醒提醒她!想當初啊,她是何等威風,在你我面前擺著嫡長的臭架子,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說到此,由不得又想到將來許櫻哥兄妹身世泄露,許家倒下時許櫻哥的láng狽樣也該一般無二,李氏或許還能得一全屍,許櫻哥怕是未必,由不得越發歡喜。

  張儀端見她談著如何bī死李氏卻笑得如此暢意,由不得反感異常,乃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但到底她在府中多年,並無過錯,又是幾個孩子的母親……”

  馮寶兒冷笑道:“大家都勞苦功高,就我一個人是禍害。老實說了,若這事兒解決不好,我這趟娘家也是白回。四爺這樣黏黏糊糊的,想成大事怕是有些難。”

  平時可以小打小鬧,互相看不順眼,但此刻生死攸關,怎能盡去算計這些?旁人都不要李氏的命,偏她就是這樣迫不及待,許家那事兒也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李氏、許氏都倒了,便是她馮寶兒一枝獨大,這也不是不行,他也想獨大,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其他人都知道要與人結善,偏她可勁兒地攛掇自己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惡人。可見這婦人不但毒辣還是個目光短淺的,眼裡心裡更無他和這康王府。

  張儀端再一次確認了這個事實,已覺索然無味,便皺眉道:“你就這樣恨大嫂?我記得她也不曾怎麼得罪過你。且我若做了這個惡人,以後倒叫兄長與幾個孩子怎麼看我?”

  第302章清掃

  本就不是個好東西,還用得著怕別人知道?且你這康王府馬上就要倒大霉了,我管旁人怎麼看你?馮寶兒垂著眼道:“四爺差了,我不過為府里著想才實話實說,要是嫌話難聽,嫌我惡毒,四爺就當沒聽見過。”

  張儀端默然坐了片刻,覺著這馮家也不必再去試探並拉攏了。這些天馮家對康王府避猶不及,昨日也不見他們對康王被bī一事有什麼舉動,便是連馮寶兒這邊都不再使人來探望,分明是怕和他們牽扯上,加上馮寶兒這態度,真正夠了。

  馮寶兒見張儀端坐在燈影里,一張臉yīn晴不定,心裡也有些打鼓,生怕他看出什麼來會立時不饒自己。心思轉了幾個來回後作了笑臉道:“四爺要真不肯做這惡人那就罷了,到哪步說哪步的話,時辰不早,先睡吧。”

  張儀端點點頭:“好,你歇著。”現下時辰差不多,也該著手辦另一件事了。

  馮寶兒忙試探道:“那我明日一早還回娘家麼?”若是能,她便索xing回了娘家再不來了。按她算著,既然這大大小小的事qíng都一併發生了,許家那事兒也就該在這兩天發作,左右這康王府遲早都是倒的多,與其將來走不脫跟著這些人一起無辜倒霉,還不如趁早些走脫,總能留得一條命在。

  張儀端之前不過是試探她,當此關鍵時刻怎會輕易放走她?當下沉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你身子不好,我再怎麼混帳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兒去冒險。你好生歇著就是。”言罷轉身就往外走。

  馮寶兒實在不甘心,忙從chuáng上撐起身子上前去拉住他哀求道:“四爺,不要再關著我了,我受夠了,成日裡大傢伙都拿什麼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十惡不赦之事一般的。”

  張儀端笑笑:“現下太亂,我不是關著你,而是對你和我們的孩兒好,免得其他雜事來擾了你。”目光從馮寶兒還很平坦的小腹上掠過,用一種很奇怪的聲調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是期望他能平安降生的。”

  馮寶兒被他看得縮回手去,心中莫名不安起來,卻還是竭力想爭取:“我想去園子裡走走都不能。要不,讓我娘來看看我?”

  張儀端笑得古怪:“我怕岳母不敢來呢。既然想去園子裡走,想是好了?”

  馮寶兒不敢再和他拉扯,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了門,連書房也不回,直接就出了院門不知往哪裡去了,不由得心急如焚,找了顧婆子來商量:“你確定這兩日家裡不曾有人來看過我?而不是來了被他們攔著不許進來?”

  顧婆子道:“不會錯,老奴白日時曾和側妃娘娘身邊的真兒仔細打聽過,那蹄子貪錢愛財,不會騙人。”

  這不合常理。不說府里qíng形古怪,張儀端適才的態度和說的話也很古怪,馮寶兒呆呆坐了片刻,輕聲道:“果然是出大事了。”

  顧婆子沒聽分明,忙追問道:“奶奶說什麼?出什麼大事了?能出什麼大事?”

  馮寶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嬤嬤你聽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和家裡人見一面,問問他們是個什麼章程,是不是不要我了?”

  “啊?”顧婆子大吃一驚,連話都結巴起來:“奶奶說的什麼,什麼話?怎會不要您了?”

  馮寶兒垂了眸子悽然一笑:“做女兒的,特別是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潑出去的水。”當初家裡能bī著她嫁給張儀端,這幾天明知qíng形不好也不使人來探望她並和她通通氣,日後當然也可能會拋棄她。她當然要為自己打算打算,馮寶兒將手放在小腹上,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早前以為是救命的金丹,現在看來好像倒是個拖累,怎麼辦呢?

  張儀端疾步出了內院,在垂花門外與早就等在一旁的王府典軍莫源與王府大管事毛寅相會,問道:“都布置好了?”

  莫源點頭:“好了,動手?!”

  想到此時兩位兄長在城外多半已經得手,而父親與長兄那邊也不知進行得順利與否,但不拘如何,事qíng已然走到這一步,開弓便無回頭箭,便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張儀端輕聲道:“動手!記得了,事qíng要辦得漂亮,不要驚動太多人。”

  “四爺請放心。”那二人應了一聲,抱拳轉身下去布置,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幾隊王府侍衛分頭進了內外院,向著有數的幾間房沖了進去。有人自睡夢中掉了腦袋,有人在半夢半醒中被拖下了chuáng,入了王府的地牢,還有人不曾睡下,驚呼出聲,卻被粗魯地一拳砸在了嘴上。有人不知所謂,趁隙奔到宣樂堂想要稟告康王妃並打聽這是出了什麼亂子,卻在宣樂堂門前就被攔了下來,被告知不想惹禍上身就各自回房蹲著,把嘴和眼睛一起閉上。

  “開我的箱子拿金銀,我這邊行不通,就走側妃那邊的路,務必要將消息送出去!”馮寶兒抬眼看向窗外,夜深人靜的康王府,正是黑沉沉的一片。於是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可真是不甘心啊。”就這樣白白地憋著氣嫁了一回,什麼都沒撈著,反倒添了無數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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