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張娜拉沒有說話,陸齊銘“噌”的一下站起身,張娜拉卻撲上去拉住他的手。我醞釀了這麼久眼淚都沒掉出來,可是張娜拉卻在拉住陸齊銘手的那一瞬間,眼淚迅速掉了下來。

  但是,她說出的話卻讓一屋子的人抽了一口冷氣,她定定地說,齊銘,我過得不幸福,都怪你。可是——我是那麼那麼喜歡你。

  陸齊銘回頭看真她,因為他的頭髮遮住了眼睛,所以我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感覺,但我是被張娜拉的這句話震懾住了。

  她轉頭掃視了我們一圈,笑了起來。她驕傲地斜睨著我們,說,你們不就是要抓我的小辮子嗎?我承認,我是喜歡跟不同的男人上chuáng。

  接著,她又挑釁地看向我,林洛施,我就是比你愛陸齊銘,我願意為他懷孕,願意為他打胎。你可以嗎?

  懷孕?打胎?我驚恐地聽著她的話,心頭猶如被人丟了一枚重磅炸彈,烏雲密布,倒塌一片。

  我驚愕地抬起頭,求證似的看著陸齊銘,那個我曾經最愛的男孩,那個微笑純淨,和我睡在一間房都會臉紅的男孩。

  他依舊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眼裡的暗涌。不知道是不是被最近跌宕起伏的事qíng刺激慣了,縱然我心裡歇斯底里地狂喊,陸齊銘,你好歹給我個緩衝的過渡段!我跟了你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為何不對我仁慈一點點?可是表面上,我只是看了陸齊銘一眼,便轉過頭不再出聲。

  來的路上,我一直都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早已達到了面對任何事qíng都可以不動聲色的地步。

  所以,我不怕陸齊銘,也不怕張娜拉,更不怕看到他們手牽著手在一起。我做到了。可是,上天轉瞬便讓我露出了馬腳。

  我心底固有的不甘,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猶如奔騰的河水一般,綿綿不息地涌了上來。

  米楚和千尋顯然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最後是千尋先緩過來,嗤笑地看著張娜拉,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嘴上說愛陸齊銘,轉瞬卻和別的男人在chuáng上翻雲覆雨,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他媽就少玷污“愛”這個純潔的字眼了!

  張娜拉聽了千尋的話,不怒反笑,你們這些大小姐就配說愛嗎?

  說完,她轉過頭拉住陸齊銘的手,換了一種表qíng,溫柔又輕盈,她說,齊銘,你坐下來聽我說好嗎?

  [2]葫蘆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墳,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張娜拉對陸齊銘輕輕地說著過往,又好像是在對我們說一樣。

  她說,齊銘,你搬走後,我便和你失去了聯繫。你說你給我寫過信,可是我一封都沒收到。爸爸對我非打即罵,你是知道的。那年他帶我搬離原來住的地方後,確實找了一份安定的工作,我知道,他對我是有愧疚的,因為我的臉上和脖子上的疤。他在工地工作,成績還不錯,有時也會甩給我一點錢讓我去買衣服穿。

  我以為,生活眷顧了我,會慢慢好轉起來。而我,努力地念書,我想qiáng大自己,以後就可以更好地見到你。可是好景不長,半年後,爸爸又死xing不改地去喝酒,喝完後就去工地,然後就從九樓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張娜拉平靜地說著那些往事,就好像說著毫不相關的人。

  她說,其實我在學校里經常被同學嘲笑,他們叫我醜八怪。可是我不在乎,因為我心裡……說著她比畫了一下心臟的位置,這裡住著兩個愛我的人,一個是爸爸,一個是你。

  她看著陸齊銘,工地上說爸爸是因為喝酒才一腳踩空的,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不願意給予一點賠償。我苦苦地去哀求工地上的那個頭頭時,他yín笑著告訴我,也不是沒有賠償的,只要……

  說到這裡,張娜拉停頓了一下,仰起頭,像所有矜持的女孩一樣忍住眼睛裡的淚水。

  頓了頓,她轉頭看向陸齊銘,我跟了他,因為我不知道以後要如何生活,我需要一個依靠。

  他對我還算不錯,只是一年後被他老婆發現了,而且,他也要去別的城市的工地了,他給了我一筆錢,要我自己去租房子,自己生活。

  通過他我知道,從此以後,我有了生存的資本。我和不同的男生在一起,他們會給我錢,我去了最好的醫院,用了最好的藥。

  齊銘哥哥,你看我的臉,沒有疤了。張娜拉拉著陸齊銘的手搖晃著,像一個索要糖果的小女孩。

  我們所謂的對質,到最後,變成了張娜拉和陸齊銘的感qíng戲。

  她說,齊銘哥哥,我知道你喜歡林洛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對不起。我們分手吧!能跟你在一起度過這段時間,我已經很開心了。

  陸齊銘沒有說話,但是他眼睛裡流露出的心疼,卻清晰可見。

  最後,米楚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張娜拉,陸齊銘,你倆愛分手分手,愛和好和好,我只問你,葫蘆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墳,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張娜拉無辜地看著米楚,我怎麼了?

  說著,米楚打開包廂的電腦,播放了我信箱裡的“證據”。

  張娜拉聽後睜大眼睛搖頭,她說,不是我,不是我,我怎麼會錄這個?!

  因為剛哭過的原因,她的眼睛紅紅的,她搖著頭,像一隻無辜的小白兔。陸齊銘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關鍵時刻還是站出來維護了張娜拉,他說,我了解娜拉的,不會是她。

  然後他又靜靜地說,葫蘆是我的好兄弟。

  那場對質,最後變得索然無味,我們如鳥shòu散。

  我們就像等待世界末日一樣,開始等待新聞報導,等葫蘆爸的消息。

  只要他平安無事,葫蘆就沒事。可是,我們也知道,這樣的希望幾乎渺茫。

  千尋比我和米楚大一屆,所以要去實習了。她說外省有家電視台已經邀她過去了,她還在考慮。

  米楚還在學校半死不活地上課、睡覺。

  而我,還在出版社像一個小白領一樣碌碌無為地工作,每天下班在樓下的牛ròu麵館吃一份牛ròu面,放很多很多的香菜。蘇冽最喜歡吃香菜了。

  每次我吃著吃著就會想起她,她真沒良心,飛走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們。

  有時,我抬頭看天空中的飛機,就會想,這班飛機里有沒有蘇冽?她是不是回來了?

  有時我又想,或許她已經在新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或許他又有了一群新朋友,那群朋友里,有像林洛施那樣的女孩,也有像米楚和千尋一樣的女孩。

  於是,她就慢慢忘了另外一座城市的林洛施、米楚、千尋、葫蘆和陸齊銘。這群當初相親相愛的人。

  如今,終於離散。

  蘇冽走後,我和唐琳琳的jiāo往開始日漸增多。

  唐琳琳說,有一次她見過陸齊銘,醜人男和陸齊銘在生意上有些jiāo接。她說,陸齊銘其實挺有生意頭腦的,李楠說他很厲害,在業界小有名氣。

  我聽著,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

  我問過幾次蔣言,蘇冽去了哪裡。他說他也不知道。

  而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實現蘇冽的話,對我好。

  之前蔣言經常讓主編壓榨我,他說這是磨鍊。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為我真的慢慢開始上升,由一個小編到策劃編輯,再到監製。半年的時間,背後有人說這是機遇,也有人說,這是後台。不過,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升職那天,我請蔣言吃了頓飯,他說這是賄賂。

  我說,這是散夥飯。因為吃完這個飯,千尋就該去外省了,我們終於各奔東西了。

  我說這句話弄得飯桌上的人都很傷感。葫蘆爸的案子判下來了,死罪,緩刑兩年。葫蘆、葫蘆媽和葫蘆爸一起進了監獄,還有葫蘆家曾得到過他爸恩澤的親戚。

  這是市里十年來的一宗大案,所以走到哪裡都能聽到市民熱烈的議論聲。

  而我,在已來臨的冬季里,突然不可抑止地傷心起來。

  千尋臨走前,米楚我們三個去監獄裡看了葫蘆。他的頭髮被剪得短短的,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他的眼窩已經深陷,一點都不似牢外的那個風流少年。

  看到我們時,他對我們無奈地笑了笑。

  他一笑,我就哭了。

  2008年,C市郊區的監獄裡,我想所有的獄警都會記得那樣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羽絨服,戴著紅色絨線帽,站在探監室哭得撕心裂肺。她的身邊,有曾陪伴她一起度過青chūn歲月的男孩女孩。

  他們的故事一開始是一出歡天喜地的喜劇,到最後卻變成一出默劇、悲劇、慘劇。

  [3]我很好,那麼你呢?

  千尋說,洛施,這幾年,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大家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我總覺得你們是一群沒長大的小孩,而我,已是一個成熟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想到要離開你們,我就特別想哭。

  我安靜地微笑著看著她,我想告訴千尋,我已經哭不出來了。

  可是,離別的車站,我說不出任何話,我覺得自己的心裡流動著萬千悲傷。

  千尋說,我和大家都沒有走得特別近,也沒有特別遠,謝謝你,洛施,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知道,除了讀書,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

  千尋踏上列車時,米楚站在我身邊問,當初我們帶她一起玩,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搖了搖頭。那一年的時光像火車般,從我眼前轟隆隆地開過。

  我想起了那個坐在窗下認真念書的女孩子。那時,我和她是同桌,她書念得特別好,對其他事qíng卻一無所知。

  我立刻覺得自己要拯救她,便帶她進入我們的圈子。我和米楚特別好,但是她就像我的影子一樣,經常安靜地跟在我的身後。

  我記得前段時間我曾問她,千尋,為什麼你總是那麼話少,是不是不喜歡跟我們在一起?

  她微笑著說,我喜歡聽你們說話,看你們活蹦亂跳的模樣,那樣我會覺得,我還鮮活地生存在這個世上。

  我揮別著火車,揮別了,千尋;揮別了,我們的青chūn那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千尋走後,C市下了一場大雪。

  我與陸齊銘分開,已經半年了。

  周末,父母給我帶電話說要來市里買東西,我陪他們逛街。

  其間我斷斷續續地回過幾次家,爸爸裝了個假肢,所以平時看來與正常人無異。

  父母來時,我特別開心,在我租住的房子裡,我媽給我做手擀麵。我吃著吃著,手擀麵上飄出的氤氳霧氣,就熏到了我的眼睛,熱熱的。

  我媽說,這段時間都瘦了。然後打量著房間又說,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要不我什麼時候來給你做飯好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