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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覺得你欠我,這都是我願意的。”阮韶呢喃,“現在兩國談和,你也可以施展拳腳將大越發展壯大,不是最好的結局嗎?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談了,好不好?”

  阮臻苦笑,一遍遍吻他,“阿韶,我的阿韶。你要永遠在我身邊,永不離開我。”

  阮韶閉上眼,腦子裡,無數張面孔走馬燈似的閃過。冷笑著的廣安,沉默寡言的朱珩,還有那些名字都快忘了的王孫公子,最後,卻定格在一張如畫的景象上。

  那是炎炎夏日的碼頭邊,身穿藍衣的青年遠遠佇立,目送他離開,衣袂翻飛,空氣中流動著殘留的荷香一片。

  【我等你來找我,不論多久,都會等下去。】

  經此一事,阮韶越發呆在王府里不肯出來。廣安厚顏無恥地把一同游湖的請帖發來,馬總管客客氣氣地退了回去,說寧王身體不適,謝過郡王的好意。只是廣安的邀請能拒絕,太后的請帖阮韶卻推拒不了。

  太后今年五十一,壽宴不打算大cao辦,只想叫些熟人一起吃個飯。阮韶榜上有名,只好前去。

  阮韶和太后不熟,也沒有什麼衝突。阮臻現在寵他寵得無以復加,冷落後宮,太后也沒有表示任何不滿。

  在壽宴上,阮韶就不可避免地和廣安郡王碰了面。

  廣安上下打量他,道:“寧王殿下氣色真好,還是回到故土才滋潤。話說,少了您的大庸京城也少了好多樂趣,倒教我們很想念您。”

  阮韶波瀾不驚,道:“郡王想要早樂趣,何須本王在場。建安帝身體可好,你那最愛拈酸吃醋的娘子可生了?”

  “生了,是個大胖小子。這下家中更沒人能治得了這隻母老虎了。”廣安嘆氣,愁苦不堪,“話說回來,我們陛下今日也有喜事。那王美人也生下了一名活潑健康的小皇子呢。陛下可終於有後了。”

  阮韶眉毛抽了一下,“那可恭喜了。務必好好養,就這麼一根獨苗呢。”

  “可不是。”廣安意味深長道,“倒是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想做皇太弟的中山王希望落了空,如今正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奏請回藩國去了。他這麼一走,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機會再回京城不。”

  阮韶卻是忽然和煦一笑,道:“你們京城有什麼好?冬天yīn冷,夏天酷熱,門前一條臭水溝。中山國山清水秀,中山王何苦捨棄了大好風光,對京城那破地方念念不忘?”

  廣安第一次聽阮韶不帶髒字地說粗話,吃驚地回不過神。阮臻早在旁邊看兩人jiāo談看得不耐煩,尋了個藉口將阮韶喚走了。

  廣安在大越又呆了數日,終於啟程返回大庸。阮韶破天荒來送他。臨別前,廣安一本正經道:“我們兩個一場露水qíng緣,本來就沒指望過有結果,你對我,怕是連一分真心都沒有過。說出來你或許不信,可我現在看你身份尊貴不容褻玩,又有人真心待你好,也覺得安慰。我雖然不甘心,但是也只有放手。只希望你往後,把自個兒看得重一點。其實關心你,希望你好的人,很多。你身後的這位九五之尊,以及,遠在中山國的那位。”

  阮韶安靜聽著,一拱手,“小王謝過,郡王一路好走。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重逢,望各自珍重。”

  大庸使節一走,京城又恢復了往日平靜。大越百廢待興,阮臻國事繁忙,但總儘量擠出時間和阮韶耳鬢廝磨。兩人聚少離多,阮韶是外臣,又無官職在身,不便頻繁進宮。每次阮臻都得找點藉口才能把阮韶召來,在書房暖閣里被翻紅làng、纏綿歡-愛,以解相思之苦。

  只是有一次,阮臻的大皇子偷跑過來找父皇,跑到門前才被攔下。裡頭兩人正做得熱火朝天,忽然聽到孩童稚嫩的童音叫著找父皇,阮臻表qíng說不出的窘迫。

  李橋好不容易把孩子送走。chuáng上的兩人也暫時歇了火。阮臻道:“這孩子也該發蒙了。你可願意做他太傅?”

  “我?”阮韶失笑,“我無功名在身,又無任何才學之名,拿什麼來教皇帝的兒子。徐子攸倒是學富五車,你可以考慮他。”

  阮臻不免笑道,“你每次提他,語氣都好怪。難道是在吃醋?”

  阮韶尷尬地咳了一聲,“吃什麼醋?你後宮那麼多妃子美人,我一個個去吃醋,我早酸掉了牙。”

  阮臻正色道:“我和徐子攸,並沒有私qíng。後宮裡那些人,若讓你覺得不舒服,我可以把沒有生育過的都放出宮去。”

  阮韶渾身一震,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沒想過這人會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阮臻摟住他,抬起他的下巴,凝視著,“阿韶,我愛你。我願從此以後,只親近你一人。我想獨占你一人,也希望我能只為你一人所有。”

  阮臻一回越國就納妾生子,廣施雨露,如今已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還有三個后妃懷有身孕,快要臨盆。不過他自阮韶回來後,就沒再碰過後宮,所有yù望全都施展在了阮韶身上。

  “我有時候真可惜你不是女人。”阮臻撫摸著阮韶平坦的小腹,“你若是女子,我一定要立你為後,讓你給我生好多孩子,把最聰明的立為太子,讓他繼承皇位。”

  阮韶苦笑,“這天下總是太多如果了。”

  “誰叫我這麼愛你?”阮臻吻住他,慢慢壓在身下,“剛才沒盡興,咱們繼續。”

  阮韶一直提心弔膽,怕他也要自己親口說出愛語。現在見他動了qíngyù,求之不得,立刻纏過去,使出渾身解數取悅。阮臻被他絞纏得太陽xué突突跳,險些就瀉了去,征服yù熊熊燃燒,抱住身下人狠狠挺-送起來。

  天氣一日日涼慡,中秋過後,秋雨陣陣,桂花也開了。這年科舉剛過,宮裡出了一件轟動的大事。許皇后上書,聲稱自己多年未出,請皇帝廢了她另立。

  帝後感qíng一直和睦,皇后也頗有威信,如今鬧這一出,掀起鬨然大波。眾人嘴上不說,心裡都懷疑這和寧王有關。興許是皇后看不慣皇帝如此寵幸一個外臣,還是個男人,才藉此給皇帝提個醒。

  眾人等著越帝服軟,不料越帝思考了兩天,竟然准奏了。許皇后前腳被廢,後腳就又被皇帝封為了永安公主。看皇后當朝領旨時那喜笑顏開的模樣,怎麼都不像裝出來的,滿堂朝臣又困惑了。

  結果驚人的事還在後頭。這年秋獵,皇帝率後宮和文武百官及家眷出行,聲勢浩大。卸了鳳冠的永安公主騎著馬,一路和寧王有說有笑,兩人不和的謠言也不攻自破。

  皇家獵場裡轟轟烈烈地鬧騰了起來。皇帝第一日就she殺了一頭野豬王,興致高漲。寧王整日陪在他身邊,也she了一隻鹿添彩。第二日,皇帝又獵了一頭豹子,兩頭野豬。到了第三日,又she了一隻鹿王。

  這明顯的下面人設計好的諂媚讓皇帝沒了興致,到了第四日,只吩咐眾人盡興,自己則帶著寧王往山林里一鑽,尋了個清靜的地方,喝酒賞景,采點野果,偷得浮生半日閒。

  他們兩人幽會之際,永安公主卻是因為馬兒受驚迷了路,幸得郭家老三察覺不對,單騎追了過去,將她救下,護送回來。

  當夜永安和皇帝在帳內秘密說了好一陣話。次日出獵前,皇帝叫來郭家三公子,當頭就是一句:“你可願娶永安公主為妻?”

  滿場驚駭,郭老大夫臉色煞白,險些暈倒。誰有膽子敢娶皇帝的下堂妻?

  可郭家小子不顧父兄的眼色,有板有眼道:“假若公主不嫌棄臣下卑微愚鈍,臣願意!”

  所有人都為這小子的憨厚抹汗,皇帝卻開懷大笑:“好!不愧是阿寧看中的人!朕這就給你們二人賜婚!”

  又道:“我和阿寧雖然夫妻一場,可我一直以兄妹之禮待她,從未越界。她為我cao勞多年,年歲蹉跎大了,我也一直為她婚事擔憂。你與她成婚後,可要好好待她,也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一番心意。”

  郭家眾人跪地謝恩,都還是一身冷汗。

  公主訂婚,皇帝樂見其成,算是喜事一樁。於是晚上篝火夜宴分外熱鬧,營造出一副太平盛世狂歡喜樂的景象。

  阮韶受這歡樂感染,也被灌了幾杯酒,然後醉醺醺地就被阮臻拉走了。

  今夜人人都有點癲狂,連阮韶都覺得這種圓滿美好沖淡了他過往的沉重與憂傷。他覺得也許自己是真的可以放下過去,和阮臻好好過下去。阮臻真心愛他,他們倆青梅竹馬,彼此了解信任,是天造地設地一對。那些不確切的qíng愫,把握不住的人,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太冒險了?

  王帳里,燈火朦朧,帳外的歌舞歡笑一陣陣傳入耳中。阮韶軟軟地被阮臻抱著,滾燙地吻順著敞開的衣襟一路滑下。愉悅的吟哦從口中溢出,身體自然而然地放鬆敞開,接受溫柔的愛撫。這一切輕車熟路,不過又是一場水rǔ-jiāo融的歡-愛。

  可突然一瞬,帳篷消失,歡鬧噤聲,他躺在輕輕搖晃的甲板上,被人抱在滾燙的懷裡,耳里全是他砰砰的心跳。

  “等一切結束了,我就回藩國,然後,等你來找我。即使是過來喝杯茶,我也掃席以待。”

  “我或許不會去。”

  “我知道,但是我會一直等你。”

  “為什麼?”

  “十歲至今,我們認識已經有十三載。我其實喜歡了你十三年,如今才看明白。人生能有幾個十三年?我不認為我還能再這樣喜歡誰一次,這輩子便認定你了。”

  認定了他了?這究竟是他歡好時說來湊趣的qíng話,還是他認真的誓言?

  “阿韶……”

  誰在呼喚他。

  “阿韶?”

  阮韶張開眼,看到阮臻不滿的表qíng。

  “你怎麼走神了?我沒把你弄舒服?”

  阮韶內疚,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過來,“對不起,我醉得厲害。”

  “可我最愛你這模樣,連我都要醉了。”阮臻吻著,溫柔地挺身抽送。阮韶渾渾噩噩地輕聲呻-吟著,明明在山林中,卻感受到了cháo濕的水氣,聞到了清慡的荷香。

  劉琸一定是給他下了什麼咒,讓他無法掙脫了。

  這夜借著酒勁,到後來做得有些癲狂,次日阮韶就沒能下得來chuáng。阮臻便囑咐阿姜伺候好他,自己帶著一眾臣工繼續狩獵去了。

  阮韶起來後,就一直有點心神不寧,手摸反覆摸著那把魚腸小劍,望著帳外出神。許書寧過來找他說話,見他這樣,張口便問:“我一直都想知道,這把小劍是誰給你的,讓你這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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