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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素沒有搬去蕭楓給她的公寓,還是住在那間蝸居里。鄰居背地裡指指點點,反正又看不到,並不在意。

  一日下班很晚,靈素提著盒飯回家。才拐進巷子,立刻站住了。

  一輛黑色大奔停在路邊,一個男子站在樓下。黑暗中一點紅星,似乎等了不少時間。

  靈素漠視,與他擦肩而過。

  白坤元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靈素掙扎:“你放手。”

  “我有話同你說。”

  “早八百年就說完了。”

  “你同蕭楓可是在jiāo往?”

  靈素戒備疑惑地望向他。

  白坤元說:“他不適合你。蕭家當年靠在東南亞運軍火起家,漂白了才十多年,能有多gān淨?”

  靈素氣得發抖,反問:“那你又有多gān淨?”

  白坤元亦動怒:“我不會害你!那蕭楓同趙家三女兒訂婚已有四年多。你想再做一次犧牲品?”

  靈素的臉上的血色褪了個gān淨,胸口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血氣翻湧,痛得兩眼火辣。

  她一把推開白坤元,蹲在地上嘔吐起來。可是肚子裡空空,只吐出一點酸水。

  白坤元心疼地扶起她:“要不要去看醫生?”

  靈素奮力推他,“你離我遠點!你,滾回你妻子孩子身邊去!我們六年前就沒了gān系,我的事不用你管!”

  “靈素,隨你恨我,但我不能再看你識人不當受傷害。”

  “去去去!”靈素叫著,“不要你假好心。你命中克我,我不要再見你!”

  白坤元冷聲道:“你覺得我虛偽,其實我對你倒是最坦白的,所有面目你都見過。那些人呢,蕭楓不說,就連那顧元卓,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掏出個信封甩過去。

  信封里是幾張照片,顧元卓同一個儒雅男子一起,神qíng歡娛,姿態親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靈素同顧元卓親厚,早就知道他的伴侶是同xing。

  她幾下將照片撕得粉碎,扔了回去:“白坤元,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白坤元惡狠狠道:“是,我是噁心!我步步為營,jian詐狡猾,冷血無qíng,惟利是圖。我做的一切在你看來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做這些也會因為愛!”

  靈素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潭。她仰頭笑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譏諷嘲弄。

  “白坤元,你居然也會說愛?”

  旁邊傳來一聲抽氣。兩人齊齊望去,童佩華站在幾米外,瞪著他們。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麼巧。

  靈素冷笑:“來得正好。我把話說清楚,你們兩個,以後再不要來找我!”

  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沈靈素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斯文內向,再文明優雅,都要被這對夫妻黨折磨成母夜叉。

  靈素氣呼呼地沖回家,甩上門。鄰居女人開門沖她喊:“不知道小聲一點嗎?幾點啦!”

  男人在勸:“得了,得了!”

  女人嗓門絲毫沒有降低:“真倒霉,得了這種不正經的女人住對門。”

  靈素氣得眼睛酸熱。

  愛?

  見鬼去吧!

  樓下夫妻並沒有立刻走。

  死一般的寂靜後,童佩華走過來。

  “先是關琳琅,再是沈靈素。你就是喜歡這種清純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子。”她冷笑兩聲,“是啊,我惟利是圖庸俗不堪,若不是給你生了兩個兒子,早就被你掃下堂去。白坤元,你也真讓我噁心。”

  白坤元抿著唇,表qíng冰冷,一言不發。

  童佩華知道他顧及這裡是外面,丟不起這個臉。可是她已經豁出去了,橫豎夫妻倆抱著一起死。

  “我現在真是後悔了,我怎麼會愛上你。愛上你也就罷了,又怎麼會昏了頭地巴巴窮追猛打嫁給你。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沒有幾分心思放我身上。可是我總想,一世夫妻,老來做伴,我們不是一般人,我什麼都可以忍。可是你呢?一出了事,立刻跑去找別的女人尋安慰!”

  白坤元突然拉住她,往車裡拖。

  童佩華高聲叫道:“你gān嗎?怕我說?怕我說就不要做出來!你也不想想你當年怎麼鬥垮白崇光的,又是在誰的幫助下在公司里坐穩的?你做人太沒良心了!”

  白坤元用力將她塞進車裡,然後發動車離開。

  ***

  靈素自然聽到樓下爭吵,關緊窗戶,埋頭睡覺。晚上什麼都沒吃,結果次日天還沒亮就給餓醒來。

  突然懷念起了蕭楓。

  真要命,發現了依賴的好,就會成xing,一日都斷不得,否則輾轉焦躁,就像發了毒癮。

  蕭楓這人好,就好在他的關懷如chūn雨潤物,無聲無息,卻也無處不在。女人,特別像她這種寂寞多年的女人,習慣了就戒不掉。要下恨心,那非得連皮帶ròu都掉一塊去。

  趙三小姐,未婚妻?

  呵!她若仍是他的堂妹,還可以三八一回,前去打探。現在她是他什麼人?

  即使就此不再聯絡都有可能。

  拉開窗簾,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可有伊人乘著白帆歸來?

  沒有!靈素頭頂依舊懸掛一朵黑雲。李國qiáng哭喪著臉找上門來:“小沈啊,我被踢出這個案子了。”

  靈素往鍋里丟下一大把麵條,“為什麼?”

  “白太太投訴我泄露機密。還說你不是內部人員無權利參與這個案子。”

  靈素皺眉。這童佩華怎麼專gān一些揭底污衊、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李如禿鷲一般圍著她的面鍋打轉,邊說:“老段也被下令不得管這事。你說奇怪不奇怪,她難道不想找回兒子了?”

  “人家是無神論者。”靈素麵無表qíng切著蔥。

  “莫非她怕我查出她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小李從冰箱裡取出兩個jī蛋,“老實說,我懷疑她很久了。孩子丟了,她老說是她的錯,語無倫次。她的製藥所聽說有虧空,可是她卻滿口說qíng況好得很。”

  靈素敲蛋的手停了一下:“她是製藥的?”

  “唉,不過生產一些抗生素,治治感冒什麼的。”

  “那現在案子誰負責?”

  “從上面調來一個調查員。人家可是海guī,刑偵新秀。頭兒一下就把我們這些舊人踢一邊去了。”小李一副被迫下堂的委屈。

  靈素安慰他:“不管了也好。白家邪氣非常,常人沾上一點,非死既傷。”

  小李笑:“你這話同那新調查員一個調。”

  “那人是誰?”

  “他叫許明正,留美回來的。斯斯文文,小燕她們打聽到他目前單……小沈?”

  靈素回房取來相冊,翻到中學畢業合影,指著問:“是這個人?”

  小李驚道:“就是!你認識他?”

  靈素笑這奇妙的緣分:“我認識所有人,活人和死人!”

  當年烏雲慘澹,人人忙著逃離這個城市。混得個四、五年,搖身一變,穿著金裝回來,儼然成為jīng英,城市的半個主人。

  而靈素與老同學許明正六年後的重逢,卻是在一個極度嚴肅緊張的氣氛之下。

  綁匪寄來一盤錄音帶,再度勒索一千萬。而這合錄音帶里,只有弟弟白浩勉的聲音。技術人員將磁帶拆成每一個零件,整卷整卷分析錄音,卻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許明正親自登門,請靈素出山。

  許明正高了許多,結實了許多,開朗了許多,臉上多了一副眼鏡。其餘的,變化似乎不大。

  靈素見到他很高興:“明正,別來無恙。”

  許明正也很高興:“你搬家了也不告訴我,寄給你的信退回來了我才知道。真傷心。”

  “抱歉,抱歉!我這次自當全里效勞,你儘管吩咐!”

  許明正把錄音放給她聽。

  背景聲音嘈雜,接著有人搬弄話筒,然後小浩勉哭泣著說:“媽媽,爸爸,來救我。”然後就斷了。

  許明正說:“我們分析了背景聲音,是昨天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我們接到磁帶是八點半。”

  靈素沒出聲。

  許明正熟悉她這種凝重的表qíng,“怎麼了?哪裡不對?”

  靈素說:“我聽到了兩個孩子的哭聲。”

  “兩個?”許明正說,“分析出來,只有一個……”他瞬間明白了。

  靈素點點頭,“白浩勤已經遇害。”

  門碰地打開,童佩華跌跌撞撞走進來,“你胡說!小勤不會死!你詛咒我兒子!”

  神呀!這個女人,她是不是會飛天遁地術,怎麼無處不在?

  白坤元緊隨其後,拉她出去:“你冷靜點。”

  童佩華推開他,破口大罵:“你還護著她?小勤也是你兒子,你還是不是人?”

  靈素無心看他們夫妻齷齪,沉著臉對許明正說:“我走了。”

  “別走!”童佩華瘋了一樣抓住靈素,她雙眼深陷,布滿血色,皮膚蠟huáng,嘴唇gān裂,就像個重病患者。

  “我當年對不起你,你報復到我身上吧。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他們才四歲!他們也算你的侄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靈素被她扯著搖搖晃晃。

  她冷眼看著,說:“童佩華,我不是關琳琅。”

  童佩華一驚,手鬆開,跌坐在地上。

  白坤元開口:“對不起,靈素,她胡言亂語。我們都知道這事同你無關。”

  靈素看都不看他,抽身就走。

  許明正追出來,“你怎麼看?”

  “她心裡有鬼。”

  “沒錯,我們查到兩個嫌疑人。”

  “誰?”

  “一個是她合伙人,叫宋高。他們倆謠傳要拆夥已久。還有一個你認識,白崇光。”

  靈素站住,“白崇光?他不可能!”

  “他同白坤元矛盾很深,你也知道。聽說他們分家產的時候,在股東大會上就大吵了一架。”

  靈素哼道:“何止!他們兩個都愛著關琳琅,但是關琳琅愛白坤元。”

  許明正忽然有點訕訕。

  靈素拍拍他的肩,“別想了,去找孩子吧。”

  這時一個警員跑過來:“許隊,找到一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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