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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坤元聽到“迷戀”二字,眼神微微閃了一下。

  靈素繼續說:“白坤元,那天公布的遺囑,是琳琅以前寫的吧。因為即使沒立遺囑,她的遺產也依舊由她母親繼承,所以那遺囑你捏在手裡沒公布用來以防萬一。而我找到的那份,時間較後,前面那份就作廢。所以你才急了,才要不惜一切找出來毀了。再不濟也可以偷梁換柱。接近我是為了套話,派人去搜圖書館的也是你吧?”

  靈素聲音逐漸響亮,聲聲責問如刀劍she向白坤元。

  白坤元轉過身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靈素,你今天來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

  他聲音平等,話語卻冰冷。靈素臉色已是一片蒼白,忽然一笑,幾分淒艷。

  “我傻。我若多長一個心眼,若是有證據,我現在也不用在這裡丟人現眼了。白坤元,你心裡笑我不下百下吧?我就只是傻乎乎的一個小丫頭。”

  白坤元對她溫柔地一笑,清朗怡華:“靈素,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也從來沒有嘲弄你的意思。我說過,這都是白家內部的事。你是被牽連進來的,你很無辜。靈素,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你也就不要再cao心了。再說崇光不會如你想像中那麼可憐。”

  靈素注視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白坤元,你真讓琳琅傷心。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她也抵不過一紙遺書。”

  曾經一定是深愛過的,他的愛讓琳琅被束縛著無法投胎。琳琅惦記著遺囑之事,於是被困在圖書館裡三載。

  可是人去茶涼,終於有愛轉淡的一天。

  契機是什麼?靈素也不知道。白坤元也許忽然明白,故人長已矣,日子卻還要往下過。

  於是琳琅解脫了束縛,不辭而別。

  白坤元背著光,臉上表qíng模糊,只有雙眼閃著光。“靈素,你不了解。我得到的都是我應該得到的。”

  “你父親白老先生將那5%的股份給琳琅的時候,囑託你和白崇光爭鬥起來,可用來挾制你,維持這個家不解散。”

  白坤元似乎是笑了,“心早散了,維持一個空架子有什麼用?他老人家眼裡的兒子只有白崇光一個……”說著猛地閉上嘴。

  靈素動了動身子,發覺又汗濕了一背,涼涼膩膩地貼著肌膚很不舒服。

  她只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是那麼的高傲和陌生,明明坐在前方幾步之遙,卻像是在千里之外的。

  她呢喃道:“我的確是糊塗了。”

  她轉過身擰開門鎖。她該走了。

  童佩華就站在門外,漂亮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冰霜。

  怎麼,難道出個白家,還得過關斬將?

  靈素沒看她,錯過她往樓梯走。

  童佩華突然出手一把將她抓住,出口不善:“沈小姐,你上門來勒索,就這麼想走了?”

  靈素一愣:“勒索?我何時勒索過什麼人了?”

  童佩華就像變了一個人,冰冷,敵視,充滿仇恨。

  她冷冷道:“剛才的話,我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勒索是什麼?”

  靈素只覺得血液往腦門衝去:“童小姐,請你指控要有憑據。我如有半句勒索,天打雷霹。”

  童佩華咄咄bī人:“這年頭誰還信這個。總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才可以走。”

  靈素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疼,忍不住掙扎,“還要怎麼說清楚?遺囑的事……”

  “什麼遺囑?”童佩華猛地打斷她的話,“你冒充琳琅的朋友來募捐,詐騙錢財,還不知饜足,今日又上門來勒索!”

  靈素呆住了。她從來沒想到過人心可以這麼險惡。她茫然道:“那錢……支票,我已經還了……”

  “還了?我怎麼從不知道?”

  “我早就退還給了白崇光。”

  童佩華冷笑:“白崇光?你果真跟他一夥的。”

  靈素忙道:“不!不是的!童小姐,我那時候不知道你們的芥蒂。我的確已經把錢還給他了。”

  童佩華拉住她不放:“我才不聽你廢話。我已經報警,你同警察慢慢說去吧!”

  靈素又急又氣,童佩華卻蠻橫得很,拉著她就下樓。靈素非常慌亂,急忙掙扎,伸手推拒。

  拉扯之間,只聽一個女人“哎呀”地叫了一聲,靈素手上一空,童佩華就已經軟軟地跌了樓梯。

  靈素如同被電擊中。她分明沒有推她啊。

  保姆大呼小叫起來,跟隨著保姆走進大門的一個警察急忙奔過去,扶起童佩華。童佩華無力地靠著他,幽幽張開眼睛。她的額頭滲出血來。

  靈素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

  保姆撲了過來,死勁抓住她,大叫著:“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她推的童小姐!是她!”

  “怎麼了?”白坤元走了出來。他一直就在幾步之遙的房間裡,剛才卻像一個聾子。

  靈素見到他,回過神來,掙脫保姆迎上去,解釋道:“坤元,我不是故……”

  白坤元一把推開她。他已經看到倒地的童佩華,奔下樓梯。

  童佩華很快就被抱上車,白坤元發動車飛馳而去。

  靈素一直呆站在空曠大廳里,魂魄似不附在身上,如同跌進了冰窟之中。

  警察過來推醒她,“小姐,麻煩同我去做個筆錄。”

  靈素茫然地抬頭看他。

  警察見到這麼一個美少女失魂落魄的,心裡也不禁有些憐惜,可想到剛才那幕,還是板著臉,帶她上了警車。

  靈素麻木順從,眼神空dòng,一言不發。

  警察從後視鏡里看她,心裡感嘆:越是漂亮女人,怎麼越會騙人呢?

  到了警察局,做完記錄。警察說:“叫你家人jiāo了保證金,接你回去吧。”

  靈素卻問:“那個受傷的童小姐,現在怎麼樣了?”

  警察說:“皮ròu傷,已經沒事了。”

  靈素低下頭,不再說話。

  後來迷迷糊糊地坐在長椅上睡著了。夢裡滿是鬼魅,張牙舞爪地向她撲過來,要將她活活撕成碎片。她看到那些尖銳的指甲嵌進肌膚里,劃出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她痛苦的叫喊著,遠處站著一個人,漠然地看著。她向他爬過去,伸出手。那個人,白坤元,冷淡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突然之間,她的心口劇烈地疼了起來,一瞬間奪走了她的呼吸。

  靈素驚醒了過來,疼地捂著胸口彎下腰,汗珠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

  警察大驚失色,忙問:“你怎麼了?”

  靈素一把住住他,“我妹妹!我妹妹出事了!我要去看她!”

  警察將信將疑,卻不肯放人,“小姐,沒人擔保你還不能走!”

  靈素雙眼通紅,神qíng哀惋地懇求道:“我妹妹真的出事了!我感覺到了!我求求你,求你放我去看她!”

  一旁的女警凶煞地cha進來,“你擺這張臉給誰看?想出去,當初gān嗎要犯事?再鬧,抓你關起來!”

  靈素感覺那痛感快要把她折磨瘋了,雙腳一軟就要跪下去。

  警察幫把她拉起來,“小姐,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

  靈素不停地說:“求求你!求求你!”

  女警不耐煩,扯著她把她往裡面拉。

  忽然一聲喊:“住手!”

  兩個男人匆忙奔了進來。靈素見到來人,再也忍不住,淚水滾滾流下來。

  白崇光皺著眉頭,一把將她扶起來。

  靈素像抓著救命稻糙一樣,“白崇光,我妹妹出事了,我要趕緊去看她。”

  白崇光對另一個男人點點頭,“張律師,麻煩你了。”說罷,扶著靈素出去了。

  一路飛車到醫院,連闖三個紅燈。車一停,靈素就推門跳下車,半秒不停就往裡面跑。白崇光搖著頭,急忙跟過去。

  靈素沒有去病房,而是直直跑到一間手術室門外。護士認得她,大叫:“小沈,你可來了!靈淨突然發病……”

  靈素猛地剎住腳,死死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白崇光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看,靈素臉色青白,眼神悽厲,整個人十分詭異。他擔心道:“靈素,怎麼了?”

  靈素置若罔聞,眼睛裡似乎有光芒在逐漸熄滅下去,她緊繃著的身子也慢慢放鬆下來。

  白崇光以為她感應到妹妹沒事,這才放鬆,遂也跟著放鬆下來。

  這時手術室大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靈素還是一動不動,白崇光便走過去。還未開口,就見醫生無力地搖了搖頭。

  白崇光定在當場。

  醫生很是遺憾:“這孩子體質太差,沒有抗過去啊。小沈,你……唉,靈淨她昏睡著就去了,也不是太痛苦……”說著,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一聲嘆息而去。

  白崇光這才回過神來。他知道靈素的妹妹去世了。

  死了。

  靈素像是被定了身一樣,還是站在那裡分文不動。護士推著車出來,在她身邊停下,她看都不看。白崇光只得走過去,掀開了白布。

  清秀蒼白的女孩子,緊閉的眼下有抹青灰色,神態倒算是安詳的。白崇光沒見過沈靈淨,看她同靈素並不大像,正是花季,卻已經香銷玉損,深覺得可惜。嘆息一聲,輕柔地把白布蓋上。

  靈素依舊站在一旁,眼睛往著一處,淚水細細滲出來。

  白崇光覺得說不出來的怪異,卻不敢打攪她。他看靈素淺淺地一笑,手伸在半空中,似乎要抓住什麼,又似乎是放開了什麼,也跟著覺得這空茫之中想必有她妹妹的靈魂。

  正在同她道別吧?

  靈素的手垂了下來,收回視線。

  她回頭看向白崇光,說:“我妹妹走了。”

  白崇光看她脆弱憂傷,憐惜地走過去,想安慰一下,可是突然見靈素捂著胸口,蹲下嘔吐起來。白崇光嚇了一跳,忙過去扶她。觸手粘膩,一看,地上一灘褐色血跡。

  靈素身子一軟,倒在白崇光懷裡。

  ***

  靈素醒來時,晚霞正滿天。

  她閉著眼,在心裡想,靈淨走了,自己現在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又想,她病了那麼久,這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靈淨這純潔美好的孩子,本就不該在這醬缸一般的塵世里受累。

  可是,連她也走了啊……

  忽然感覺有人輕柔地為她把眼淚拭了去。靈素一個激靈,睜開眼。白崇光的臉同她的不過距離三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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