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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勤勤的嘴動了動,想說點辯解的話,卻又覺得沒必要。

  「這不是勤勤嗎?」

  又一聲清亮的女聲響起。

  鄧熙丹騎著一匹渾身油亮的黃驃駿馬,手持球棍而來。

  這下輪到任勤勤的眼角一抽。

  鄧熙丹穿著藍色隊服,粉面透著運動過後的紅暈,和往日那種日式溫婉比起來,顯得生動明媚許多。

  這還沒完,又有兩個男人從場邊走過來,其中一個正是鄧祖光。

  「這是什麼緣分呀?」鄧祖光嘻嘻哈哈地笑,「我還說出來遛馬碰到沈總和他兄弟已經夠巧的了。沒想到任小姐和小徐總也來這裡玩。話說,你們倆……」

  鄧熙丹飛速用球桿輕拍了兄長一下,「人家還沒打完招呼呢。小徐總,這位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

  鄧熙丹指的是鄧祖光身後站著的一個中年胖子。

  「徐明廷應該沒見過他。」沈鐸終於開了口,對徐明廷說,「這位是我大堂兄,也算是你一個表舅了。」

  任勤勤吃驚地瞪大了眼。

  沈欽?

  任勤勤的記憶中,沈欽是個肌肉爆衫的壯漢,可眼前這人,卻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曾經肌肉發達的人一旦發體,簡直就像灌足了水的氣球人。皮膚鬆弛地包裹著裡面的脂肪,東一塊西一坨地往下墜,肌膚的古銅色也褪成了蠟黃,整個人臃腫而遲鈍,慘不忍睹。

  一個人生活得好不好,是一目了然的。

  沈欽的經濟不成問題,儀容整潔,還戴著一塊金表。可壯志受挫帶給他精神上的打擊,和生活不順對他意志的磋磨,讓他氣場萎靡,再不見當年那種狠辣戾氣。

  哪怕有人刻意下帖子,都很難把眼下這四方人馬湊那麼齊。

  亦敵亦友,亦親亦仇。以沈鐸為中心,能將所有人聯繫起來,組成一張光芒萬丈的放射圖。

  *

  眾人都已下了馬。

  沈欽這個表舅,徐明廷怕是不想認,也得捏著鼻子先認了再說。

  亞特蘭娜和賽瑞斯親昵個沒完。任勤勤這個主人被它們倆餵了一嘴的狗糧,很是不爽。

  沈鐸扣住了任勤勤拽韁繩的手。

  「它們倆最近關在不同的馬廄里,很久沒見面了。讓它們一起玩一會兒吧。」

  任勤勤鬆開了韁繩,但是沈鐸並沒有立刻鬆開她的手腕。

  「和郭二哥來玩呢?」任勤勤隨口說,「怎麼和沈欽湊到一路的?」

  沈鐸的眉宇一直沒有舒展開,「是郭孝文提議來騎馬的。我沒有跟著你。」

  任勤勤笑了一聲,試圖把手拽回來。

  沈鐸將她的手腕握得更緊了,肅聲道:「這一次,我沒有跟著你們。我不知道你和徐明廷約在這裡。」

  「知道了。你把手放開。」任勤勤不敢和沈鐸灼灼的目光對視,更覺得被他握著的皮膚火燒似的燙。

  「我說過不會幹涉你們,就不會幹涉。」沈鐸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任勤勤用力拽著手,低聲喝道,「你放手!」

  沈鐸面帶薄怒,緊扣著任勤勤的手腕不放。

  一隻手從橫伸過來,用力扣住了沈鐸的手腕,手背冒著青筋。

  徐明廷面色肅然,眸中一片冷意,直面沈鐸慍怒的目光。

  「她叫你放手!」

  *

  如果徐明廷真的了解他這個表舅的話,他大概不會用這麼強勢的方式。

  沈鐸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能在圍追堵截之下不退反進,掀桌干翻了一群叔伯。今日在場的沈欽就是飽受過他怒火的當事人之一。

  這男人遇強則更強,迎難而上,寧折不彎,絕對不可能認輸。

  所以,面對外甥的挑釁,沈鐸面不改色,只做了一個動作。

  沈鐸鬆開了任勤勤的手。

  下一秒,左手一撈,抓住了任勤勤的手腕,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後!

  徐明廷驚怒交加。沈鐸面沉如水。

  沈鐸年長沉穩,氣質如銅壁堅冰,拒人於千里之外;徐明廷年輕氣盛,怒焰似火,充滿張揚的挑釁。

  任勤勤沒法享受這種被兩個男人爭奪的榮譽。她只覺得被旁人看著太尷尬。

  這個時候不能強硬掙扎。沈鐸極要面子,讓他下不了台,只會把氣氛搞僵。所以得採取更加圓滑的方法。

  任勤勤清了清喉嚨,準備起手。

  「哎呀!」有人搶了任勤勤的話筒,「都說見舅如見娘,舅舅和外甥,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血親,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要吹鬍子瞪眼的?」

  鄧熙丹一臉笑容春風化雨,三言兩語就打破了尷尬。

  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位高人呢。

  既然有女士遞來台階,沈鐸和徐明廷鬆開了手,順勢下了台。

  「瞧你們,把勤勤嚇成什麼樣了?」鄧熙丹體貼又充滿憐愛地看著任勤勤,「勤勤,你沒事吧?這兩位男士也是,光顧著爭,就沒想過女孩子的感受?」

  任勤勤最受不了鄧熙丹這一副「母儀天下」的范兒。表面看著八面玲瓏會做人,卻是走哪兒都端著「女主人」的架子,很是有點自以為是。

  任勤勤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沒法和她爭奪風頭的小助理了。

  「鄧小姐,是你誤會了。」任勤勤輕描淡寫地一笑,「沈總和小徐總沒有在吵架。我想去衛生間。沈總拉住我,說我走錯方向了。小徐總又說沈總錯了,我走的方向是對的。沈總不服氣。我們正在爭著,你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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