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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好像是爸說錯了話。”純淵揉揉她的頭頂說,“別擔心。”

  “說了什麼?”

  “去年剛進公司的一個大學生做了爸的上司,媽就整天在家嘮叨,於是爸忍不住了,說了句——”

  “……”

  “你在外面整天和野男人鬼混也沒混出個樣來。”chūn緋的臉騰地漲紅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母親xing子烈,又好qiáng的不行,從來都是父親低眉順眼,她說一不二的架勢很是qiáng硬。也怪不得會哭成這個樣子,臥室里跟秦楚阿姨絮絮叨叨的還是老一套,我嫁給他圖什麼,沒錢沒修養,為了給他生孩子我連舞都不跳了,他算個什麼東西。我要跟他離婚,我就要去找男人,是個男人都比他qiáng,這個窩囊廢。

  chūn緋的怒氣是隨著母親的口不擇言而突兀地聚集起,一刻都不能等了,怕多等一秒都會爆炸。

  “媽!”

  母親嚇了一跳,像是被誰按了暫停鍵,靜了有幾秒鐘,她才回過神來對上女兒怒氣騰騰的眼睛。回來的好像不是她那個木訥的女兒,而是一頭張牙舞爪的小野shòu。

  “你鬼吼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什麼時候輪到你命令我,你跟你爸真是一個死德xing,你去找他吧,不孝順的東西!”

  母親氣得瘋了,隨手摸到手邊的東西就砸過去。

  是純淵剛撿起的母親摔過的玻璃菸灰缸,上面殘留上張牙舞爪的缺口。怕是故意砸都砸不到這麼准,chūn緋沒想到母親突然扔東西,根本來不及躲,甚至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臉上分不清什麼部位麻木了一下,右眼就被流下的血液染成鮮紅。

  “chūn緋!”純淵嚇得懵了。

  “你想殺了你女兒啊!”秦楚忙跑去衛生間找了毛巾捂住chūn緋的傷口,突然變身成一個雷厲風行的母親,毫不客氣的說,“你這麼大把年紀了,真是孩子都不如,你想嚇死純淵嗎?沒見過當媽當的這麼自私的,孩子你不要我領走了,你可別後悔!”

  純淵真的是有些嚇得六神無主,也管不上妹妹傷到的只是眼睛,抱著她就往樓下跑。秦楚叫了計程車直奔醫院。她本以為不是多麼大不了的傷口,卻被打了麻藥推進手術室里,臉上像得了面癱般不受控制,偶爾聽到醫生的對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視網膜,先清洗下,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先前還在擔心會不會留疤,聽到這種話心裡涼颼颼的,不會瞎了吧。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完蛋了。

  7

  夏森澈還沒放學就接到母親的電話,說chūn緋傷了眼睛,他內心一涼,心急火燎地往家趕。正是計程車jiāo班的時候,根本打不到車,只能耐著xing子等巴士。太過帥氣的男生總會招惹些大膽的女孩,本來沒有多少空隙的巴士讓擠得更近些,隨著司機不停的剎車,幾乎是半靠在他身上。

  “對不起。”女孩說著。“嗯,沒關係。”夏森澈知道女生的小把戲,不留痕跡地往旁邊躲了躲。已經是夏季,人在不是空調車的鐵皮箱子裡,走動的時候還好,停下來就覺得無法忍受的汗味或者女人身上法餿的香水味。

  令人無法保持優雅的風度,只想對身邊的人說,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學長今天心qíng不好嗎。”安靜了很久的女孩突然說。

  她穿著佳期的校衫,他先前沒注意到,非常日系的打扮,齊劉海,huáng捲髮,貼了瞳孔放大片,非常的符合當代人的審美觀。而chūn緋從來都是清水掛麵,頭髮又軟又順滑,像握不住的水。粘了髮膠的枯糙般的頭髮其實男人並沒有很喜歡。

  “你今天看起來很兇。”女孩下了結論,“難道是跟安陽chūn緋吵架啦。”

  “呵呵,沒有。”

  “其實安陽chūn緋只能勉qiáng算可愛,雖然眼睛很漂亮是沒錯,說起來唇形也好看,但是——也太不會打扮了,穿著也很普通,衣服都像是從超市里買來的。”女孩有些不甘心地問到自己想知道的重點,“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到底喜歡她什麼呢。

  車子在繁華的街道上排起長龍,燈光將天空照成曖昧的橘紅色,連最明亮的星光都被遮掩,所以眼睛看不到最美最純淨的星光。看不到的並不表示不存在,就好比喜歡這種美麗的心qíng,是雲層上面的星光,你知道它在那裡,卻不知道如何把它摘下來給世人看。

  兩個人的事qíng。

  也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

  女孩期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濃妝艷抹的,現在的女生。他暗暗地嘆氣,車卻沒頭沒尾地停下了。他聽見有人說,有輛車擋在路中間啊,所有的車都走不動了。有沒有公德心啊。嗨,兩口子打架跑大街上來了。哈,是男人養小老婆了吧。

  這就是大人的世界,把別人的醜事當作談資,事不關己。

  而那些骯髒的小秘密。

  被無關的人窺視嘲諷,在人群的某一個角落裡,被人盡收眼底。到底有多骯髒才算骯髒。在散發著腐爛氣味的車廂里,女孩緊張地問,學長,你沒事吧。夏森澈彎起嘴角無所謂的笑,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噁心而已。

  他路上還在擔心著,所謂傷了眼睛到底傷到哪裡,傷到什麼程度,被誰傷的。在門口就聽到母親的笑聲,說的不過是他小時候的趣事,手放在門把手上像失了力氣,那些聲音溫柔的làng花流進胸口,是母親。門前的聲控燈立刻暗下去,蟄伏在空氣中細小的濕潤,瀰漫在眼前,怕是不忍心去碰觸這份寧靜。

  等到身後有碎碎的高跟鞋的響聲,柔軟的光線稀疏地落在大門口。嬌小的個子,一貫愉快地哼著歌,手指上纏繞著亂七八糟的鑰匙,不安分地晃著。

  黑暗怕什麼呢,最怕的就是光吧。

  夏森幸三兩步跨上台階,臉上的笑容dàng漾開,些許調皮地喊:“阿澈,看你美麗的姐姐看呆了麼?傻小子,快開門!”

  “姐夫呢?”

  “你別提他,我討厭他。”夏森幸嘟著嘴打開門,正要進門,又賊兮兮地回頭做了個拉鏈的手勢,“噯,別跟媽說喔,我最怕她嘮叨我。”

  姐姐的任xing和不成熟是全家人都頭疼的事qíng,已經二十多歲的人,卻像長不大的孩子。夏森澈原本也沒打算告密,仔細算起來,她做的那些荒唐事和天兵行為如果被媽知道,怕是會氣得死過去兩次。

  兩個人親親熱熱的像qíng侶逛街回來,一進門看到安陽家的兩個孩子,夏森幸任xing地解下圍巾往樓上跑說,晚飯我不吃了,我不餓。母親詢問著是不是病了,也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獨眼龍版chūn緋像破得不像話的娃娃,夏森澈正要伸手去摸她的頭髮,手指愣了愣,落在桌邊的水杯上。純淵也注意到了,盯著他的臉,有點尷尬。

  “傷口還疼不疼?”

  “嗯,不疼,一點都不疼。”像是跟他保證似的,chūn緋使勁地咧了咧嘴。那表qíng誇張到扯到傷口,又吃痛地抽口氣。

  “你老實點行不行?”純淵伸手固定住妹妹的頭,評論道,“真是傻氣。”

  她真是傻氣,見了他就高興的像打了興奮劑,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目光全是圍繞著他。這種感qíng讓夏森澈有些迷茫。他確定自己沒辦法像她那樣付出,那麼要怎麼辦。回去的計程車上,chūn緋和純淵坐在后座,不到半路女孩就睡著,怕是今天消耗太多經歷,睡得格外的沉靜。

  夏森澈從廚房出來,對著坐在窗邊的純淵問:“純淵,要不要來喝杯咖啡?”

  純淵安靜了幾秒鐘,推了推反光的鏡片說:“好,我恰好有話要跟你說。”

  8

  你能摸著你的胸口告訴我,你只是愛我這個人麼,你能麼!

  chūn緋,這句話本來是我質問紀薇的話,但是當我把手放在胸口問自己,你只是愛chūn緋這個人嗎,你是嗎?

  我總以為大人的世界那麼的骯髒,與我遙遙相望的世界,卻沒發現我已經身處這個世界而不知。

  這真的很可怕。

  那個冰冷的聲音告訴我的是,不是。

  如果愛你能讓你幸福,我願意拼盡全力去愛你。但如果,恨你能讓你快樂一些,我願意窮其一生去恨你。

  1

  應屆的畢業生歡送晚會每年都格外的隆重,收那麼多的學費,不多點特別花費也說不過去。而今年是與市裡的幾個重點中###合起來舉辦的,格外盛大,連小報記者都熱血沸騰的期待。除了各校有才華的學生,還邀請了一些當紅的明星加盟,主持人也是大熱門。

  chūn緋不怎麼關心這個,她就是勞碌命,在學生會長屁股後面像個跟班。不過是打雜的,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把吩咐的事qíng做好就回家洗洗睡。那男生冷漠到不近人qíng,用其他女生的話來說,像一隻華麗的冰雕。

  呃,起碼在熱得要命的夏天能涼快些。

  只是前兩日,裴羽帶著畫社的幾個人過來畫幕布,跑過來跟著冰雕會長要打雜的。女生們都怕顏料沾在裙子上,平時短跑從來不及格的人,瞬間跑得沒蹤影。沒等chūn緋讚嘆她們的qiáng大,裴羽已經眼睛發紅地指著她說,我就要她了!

  冰雕會長眼皮都沒抬的說,給你,反正她在我這也沒好大用。

  對他的印象又增加一條,還很會過河拆橋。每次買飲料等跑腿的工作全都是chūn緋來做,頂著大太陽跑來跑去,都是不得人心的苦差事。

  “夏森澈好像要考醫科大學啊。”裴羽朝她擠擠眼睛,“——就是你那個嘛。”

  “你覺得他穿白大褂會不會很好看?”

  “——好看。”

  兩個人就沒有多餘的對話,裴羽偶爾聽到同伴抱怨,你畫錯了啦。他連忙道歉,沒過多久又聽到全體人員的抱怨。chūn緋盤腿坐在地上,面無表qíng的盯著手機。她的工作本來是給畫社裡的人擦汗,滿手的顏料,這種事必須有人代勞。只是瞧她漠不關心的樣子,也沒有人開口去碰軟釘子,就這麼湊合著。

  從走廊上漫不經心地走過去,穿過大片的太陽,在超市里買了維生素水,橙汁,運動飲料。每個人的口味不同,都要照顧到。抱著沉甸甸的袋子正要回去,卻看到三年級的窗口有人大聲的喧譁,像是在搶相機。

  今天是離校的日子,也就是最後的喧鬧,聽起來真的很傷感。

  足尖在方向上猶豫了半天,qíng感戰勝理智,三步兩步地走上樓梯。走廊里滿是撕碎的書本和試卷,世界末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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