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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掛斷的最後,她記得許硯談問自己。

  「還給我買糖幹嘛。」

  他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 若隱若現間她能聽見糖果和牙齒碰撞的聲音。

  他在吃她買的水果糖。

  「受傷…很疼吧。」岑芙垂下眼睫,放縱了克制,溫溫道:「上藥疼的話,吃糖會不會好一點。」

  手機聽筒被手摁著緊貼耳廓, 她能聽到許硯談很輕的呼吸聲。

  良久。

  「嗯。」他鼻音知會一聲。

  許硯談笑了聲,再開口又是那般野腔無調, 暗有所指,尾音勾纏:「甜著呢。」

  岑芙心頭忽熱, 半邊身子都被他這句調戲弄麻了。

  之後她臊得直接掛了電話,不算得體, 他在那邊絕對要笑話自己。

  岑芙盯著屏幕上顯示的兩人通話時間, 往單元樓門走去, 紅著臉把通話記錄刪掉。

  電梯門展開,她踏入一抬頭。

  看見了鏡子裡掛著一臉笑的自己。

  岑芙僵住,被自己無意間的愉悅驚愕著, 轉身背對鏡子, 按下樓層鍵。

  強制著把唇角的弧度壓下去,還要在心裡唾棄自己好幾句。

  岑芙, 你不能這麼沒用。

  絕對不可以, 上了他的鉤。

  ……

  岑芙一進家門, 掃視一圈的同時瞬間皺緊了眉。

  鞋櫃茶几上擺著與家庭氣氛格格不入的招財擺件,然後某些特殊位置的地方貼著鬼畫符似的東西。

  何芳華戴著雙白手套,正在擦拭她的玉石手串,見她回來了,瞥了一眼沒搭理。

  岑芙忽然感覺有些不詳,她換了鞋往自己房間走去,看見那副場面的時候呼吸都收緊了。

  自己的房門上也貼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推門一看,胸口起伏頓時猛烈起來。

  大冷天的,自己的房間大敞著所有窗戶,牆壁上也貼了那些抄著奇怪經文的符,黃色的紙條和紅色的字搭配在一起令人瘮得慌。

  桌子上還放了一個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擺件,玉石的,張著血盆大口,瞪著眼。

  正對著她床的位置,她怕是一睜眼就會看見。

  岑芙連背包都沒放下轉身衝出屋,站在客廳的位置看著媽媽,顰眉質問:「媽媽,為什麼要貼那些東西在我房間裡。」

  「我晚上睡覺會害怕的,您能不能拿走。」

  「哎呀!有什麼害怕的,呸呸呸!」何芳華瞪了她一眼,「那都是我請來的!最近你爸和我這不順那不順的,不知道為什麼啊!」

  「這破房子氣運太差,晦氣死了,大師來一趟不容易,我看你敢動那些東西試試!」

  「生了你這麼個五行克全家的…」何芳華扭回頭,繼續擦拭自己的招財寶物,嘴上嘟囔不停:「要不是我親生的…早把你趕出去了…」

  岑芙從小就害怕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一想到自己臥室那個樣子,急得快哭了,倍感無力:「媽,那些都不科學,您不要信…」

  話沒說完,何芳華一眼冷冷瞪過來警告,岑芙瞬間把嘴巴閉上了。

  「什麼科不科學!你不懂就閉嘴,就知道給我敗福氣的東西。」

  「你爸來崇京發展一夜發達,你姐當童星發財成名,那不全是大師當年給算出來的?沒有人家,能有你現在這麼舒服的日子?!」

  這些話猶如奪命藤蔓,一分一寸禁錮她的呼吸。

  垂在兩側的手緩緩攥起,岑芙下唇顫抖兩下,默默轉身,進了臥室。

  ……

  深夜了。

  臥室里只開著一盞檯燈,岑芙縮成一團窩在床上。

  周圍亂七八糟的迷信擺件因為偏暗的光更顯得怪異,她抱緊自己,努力克服心裡的恐懼。

  放在一旁的手機剛剛熄屏,熄屏前停留在和許硯談的聊天框裡。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驅趕恐懼的東西,唯獨想到和他說的那些話,想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各種模樣。

  他那雙護著自己的手,他逮著話題就嘲笑自己的表情,還有他那些漫不經心卻足夠撩動她心弦的話……

  想著這些。

  心奇異地可以得到片刻安寧。

  岑芙微紅的眼角有些濡濕,骨子顫抖。

  這些東西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從小到大,隔一陣子母親就要鬧一次。

  小的時候,令她最難以忘懷的是七八歲。

  那個時候岑頌宜身體又有一陣子不太好,媽媽也是請了大師到家裡做風水。

  結果是被視為「命克」姐姐運命的她被關在全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房間裡,不許吃飯,唯一進食的東西是符條燒成灰泡的水。

  足足三天三夜。

  為了岑頌宜的一生順遂,她的媽媽不管不顧要拿那些神出鬼沒的東西『克制』她,美名其曰是平衡相性。

  岑芙還記得那些掛畫上的牛鬼蛇神,記得滿窗戶滿門的鬼畫符貼條,記得那些眼睛,嘴,手掌正對著自己的怪物擺件,還有夜裡反光的奇怪鏡子…

  大師曾經說過,父親在三十七歲這年去到崇京發展事業必能成就致富。

  之後他帶著一家人從榆安搬到崇京,做成的單子一樁比一樁大。

  大師曾經說過,岑頌宜五歲有一良機,指向她未來大富大貴的一生。

  之後她在五歲那年參演了一部大熱的電影,成為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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