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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小心思?看中她身後的人情,借她之力上青雲的小心思。

  如果他執意娶她,那麼明年春闈,他將榜上無名。

  握著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氣息變得不穩起來。顧亭遠很生氣,但並不是氣自己被威脅了,而是……

  寶音從前過的什麼日子?!

  發現她不是真千金,將她送回原來的家裡,他沒什麼好說。可是,既然送回來了,從此不相往來也就罷了。幾次三番派人來,卻非關懷和牽掛,每次來的都是下人,此次還警告他悔婚——

  實在不是正當做派!

  想起剛見到寶音時,她滿身戒備與冰霜的模樣,顧亭遠不禁心裡發疼。若非十五年的養育之恩,寶音又是個重情的人,他才不會提醒他們!

  「大娘。」晚霞遍天,籬笆小院外,模樣清雋的書生挎著籃子站在門口。

  左鄰右舍的看見了,都打趣道:「舉人老爺又來了。」

  顧亭遠左右拱拱手。

  杜金花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看著他道:「站著幹啥,進來說話。」

  都定了親的人了,板上釘釘的女婿,這麼客氣做啥?

  聞言,顧亭遠「哎」了一聲,走進院子。

  「你又做了啥吃食?」離得近了,杜金花聞到一股蔥香味兒,看著他挎的籃子說道。

  顧亭遠露出一個老實的笑,回答道:「我做了蔥油餅,來給寶音嘗嘗。」

  他和寶音,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姻緣石上刻著名字的。誰說什麼都不管用,他們就是很好。

  杜金花撇撇嘴。這人,她算是看透了,就不是個老實的。從前還會說「我做了啥啥,給大娘嘗嘗」,如今直接說「給寶音嘗嘗」了。

  「嗯。」她點了點頭,「你有心了。」

  不管嘴上說啥,都是給她寶丫兒送東西,這份心意是好的。被侯府來人惹的一肚子氣,因此散去兩分。

  第96章 哄人

  「你怎麼來了?」陳寶音坐在屋裡, 看著桌上的籃子以及一盤蔥油餅,問道。

  顧亭遠坐在她對面,溫聲道:「做了蔥油餅,想到你還沒吃過, 給你送一些。」

  他們是未婚夫妻, 他又點明了來看寶音,杜金花當然不會故意攔他, 說了幾句話就走出去了, 將堂屋讓給兩個小年輕。

  「你嘗嘗,合口味嗎?」顧亭遠將盤子往對面推了推, 含著期待道。

  陳寶音已經被香味兒引誘了,雖然心情不好, 但不影響她吃東西。或者說, 正因為心情不好,吃點好吃的,心情才會好起來。

  「怎麼樣?」見她捏起一塊吃下, 顧亭遠略帶緊張地問。

  陳寶音點點頭:「好吃。」就算味道一般, 她也會說好吃,他特意做了送她,不好傷他的心。

  何況, 味道當真不錯。餅還熱乎著,外焦里酥, 蔥香氣別有風味。很簡單的吃食, 但他做得意外的可口。

  「我很喜歡。」她補充一句。

  顧亭遠明顯很高興, 說道:「你喜歡就好。」

  她吃餅, 他看著。

  侯府來人的事, 讓她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在他面前, 又不必強顏歡笑,於是低頭沉默著吃餅。

  顧亭遠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今日,有自稱淮陰侯府的管事來找我。」

  陳寶音猝不及防,忽然噎住:「你,你說什麼?」

  顧亭遠重複一遍:「有個管事模樣的人來找我,自稱是淮陰侯府派來的,讓我……」

  他看她一眼。

  「讓你什麼?」陳寶音的臉色很不好看,餅都吃不下去了。

  顧亭遠小聲告狀:「以明年春闈要挾我,讓我不要打你的主意。」

  話落,屋裡寂靜得針落可聞。

  空氣都仿佛凍住了。

  陳寶音臉色難看得厲害,身軀都有些發抖,巨大的憤怒和難堪湧上來,淹沒了她。養母,她……怎能如此?為何會如此?將她當成什麼?把她的顏面置於何地?

  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顧亭遠,口中香酥的蔥油餅,也變得苦澀難以下咽。他平白遭受這些,真是無妄之災!

  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緊繃的臉龐,顧亭遠暗嘆。他知道會如此,但他還是要說。陳家村沒有秘密,他今日不說,改日她從別人口中一樣得知。

  與其她來問他,不如他現在告訴她。

  「我有些害怕。」他看著她說。

  陳寶音勉強咽下口中的蔥花餅,抬起頭:「你要退婚?」

  聲音清冷,又有些不似她口中發出來的。

  顧亭遠從沒有過退婚的念頭,她是他心儀之人,他盼望著與她結為連理,攜手白頭。

  「若是退婚,豈非坐實我心思不純?」他說著,眼底泛起清淺笑意,「況且,我讀聖賢書,意志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軟弱。這等威脅,不能使我改變本意。」

  他說起這話,倒讓陳寶音想起曾經寫的話本。書生被小兔妖咬了一口,嚇得病了,臥床休養了好些時日。他當時反駁說,書生未必那般軟弱。

  是他自己未必軟弱。天底下的人,不單單是讀書人,大多數人都會畏懼權勢,在權勢逼迫下低頭退讓。

  「你不怕榜上無名?」在他溫柔包容的注視中,陳寶音只覺心中的無地自容消散兩分,靜靜看著他問。

  顧亭遠抿抿唇,輕聲道:「害怕。」眼睛裡閃動著微光,「你哄哄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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