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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氏領著菡萏迎了上去。

  蘇景言一心只記掛著自己的妻子,說了好一會兒話後,才瞥了眼于氏身後略有幾分眼熟的丫鬟。

  「菡萏?」他訝聲道。

  菡萏上前行禮,只她衣衫穿的太過單薄,又兼在花廳里凍了許久,行禮時只覺得頭重腳輕。

  連「見過二爺」這話還未說出口,她便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

  菡萏已躺在了泛著暖意的被衾之中,腳邊還多了個湯婆子。

  她定了定神,瞧見紅袖正坐在她的床榻邊做針線活計。

  紅袖替她掖被子時見她睜了眼,立時劈頭蓋臉地說道:「受了一回苦也算是解脫了。太太給你定下了婚事,那人是車管事家的二兒子,二奶奶也給你添了好些妝,待你好些就去謝恩吧。」

  菡萏吃力地點了點頭。

  她這般溫順,紅袖卻不似方才那般急切,反而愛憐地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並道:「你也明白了吧,二奶奶不過略使了使手段,你便這般狼狽。咱們這樣的人,就不該痴心妄想二爺那般的人物。」

  菡萏勉力擠出個笑容道:「多謝姐姐愛護,我自然不敢再痴心妄想。」

  菡萏的事傳到上房時,惹得陳氏嘆息了好幾回,只是她這個婆母不好插手兒子和兒媳的房中事。

  於是只得給菡萏多添些妝以示補償。

  蘇荷愫為出嫁女,和于氏的姑嫂情也只維繫在表面,連陳氏都只是私下裡幫了一把菡萏,她這個小姑子自然是三緘其口。

  用過晚膳後,碧窕與蓮心挑著燈籠將蘇荷愫送去了和風院,看望了涵姐兒再回上房時,沈清端已坐在軟塌上飲茶。

  紅袖與夏雙二人遙遙地立在門帘處,聽見蘇荷愫的動靜後,才說道:「太太去了老爺的外書房,要奴婢和三姑奶奶說一聲,今夜更深露重,不若就宿在楓涇院裡吧。」

  蘇荷愫方才和和風院走來時臉頰已被夜風颳得生疼,旋即應了下來。

  紅袖自去安排人暖灶熏床,夏雙則極有眼色地退到了耳房裡。

  蘇荷愫搬了個月牙凳坐於沈清端身前,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將他自上至下打量了一回,高高懸著的那顆心才落了地。

  她舒出一口氣,嘆道:「幸好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沈清端面色蒼白,抬眸見他的妻望過來的眸子裡儘是擔憂之意,意欲扯一扯嘴角擠出一抹笑容來,卻不慎扯到了後背的傷口。

  一股鑽心的痛意滲入他的骨髓。

  這下連蘇荷愫也瞧出了異樣,著急忙慌地從月牙凳上起身,便要去瞧他後背處的異樣。

  沈清端輕捏著她的皓腕,她一踮腳,便由皓腕觸及腰肢,使著力讓她陷在了自己懷中。

  蘇荷愫氣急,又怕大力掙脫後會弄疼他的傷口,是以只得被他環抱在懷中,獨自生悶氣。

  「只是受了點小傷,不要緊。」他靠在蘇荷愫的肩頭,疲累地闔上了眼眸。

  綠韻悄悄帶著蓮心和碧窕退了出去,臨走時不忘將雕花門關上。

  蘇荷愫抑不住心內的酸澀,眼圈驀地一紅,只是念及母親白日裡的教導,不欲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只得苦苦忍著。

  沈清端氣息平穩安詳,闔著眼似是睡熟了。

  蘇荷愫這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愈哭愈覺得惱怒。

  她從前分明不是個如此愛掉淚的人。

  怎得如今竟是成了個愛哭鬼?

  倚靠在她肩頭的沈清端睜開眼,耳邊細細密密的哭聲磨得他心肝脾肺都擰在了一塊兒,心間泛起的酸楚比割在脊背上的那一刀還要疼些。

  安慰的話在心口繞了一遭又一遭。

  最後卻只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這樣艱險的日子只是個開始。

  往後只會越來越多,他只得小心再小心,讓自己身上的傷少一些,讓他的妻少掉些眼淚。

  他這一聲對不起讓蘇荷愫心內酸楚的不像話。

  她止住淚水,哽咽著問道:「你有這麼多的死士,為何非要冒著險親自去殺人?」

  倏地。

  沈清端攬緊了她的腰肢,湊到離她一寸之隔的面前,忽而吻上了她滴落在臉頰的淚珠,以這般柔情的動作袒露著自己的歉然。

  他說:「當年左相在雲南王府的謀逆之案中撈了不少好處,樁樁件件的陰損事都與他脫不了關係,他必須死。」

  不過,死前倒是吐出了不少朝中隱秘。

  也不枉他受的這些傷了。

  「那你下一回,能不能不要受傷?」蘇荷愫泫然欲泣,杏眸里透著祈求之色。

  沈清端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而後笑道:「好。」

  *

  春闈前夕,蘇荷愫倍覺緊張。連日裡膳食不見葷腥不說,還規束起了丫鬟們日常的用語,「落」「第」等詞是再不能掛在嘴邊。

  恰好蘇荷愫從承恩公府裡帶來的僕婦里有個姓劉的婆子,生了三個女兒後卻硬是要再拼個兒子出來,整日裡將「招娣、盼娣、念娣」三個名字掛在嘴邊。

  綠韻看不過眼,私下裡數落了她一回,還將此事告訴了蘇荷愫。

  蘇荷愫聽罷點了點頭,先繞到後頭去燒香。

  她在架子床的隔斷處辟出了個可供焚香禱告的祭壇,已早早地為沈清端祈起福來,只願魁星老爺保佑,能讓沈清端一舉中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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