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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了多年,而裴觀直到暴病,莞娘也還在呢!

  他竟一點也記不起莞娘的名字?

  裴觀沉著張臉:「去要塊冰來。」

  立春蹺著腳,幾乎是半跳出去的,一面跳一面應承:「是。」

  外頭千葉看她這樣,伸手扶住了她,少爺不喜歡屋裡那許多人侍候,清早從來都是兩個丫頭進去,餘下的在門口等候。

  除了服就更是如此,有兩天的早上,她們分兩列站在門口,等裡面全無動靜了,這才敲門進去。

  「怎麼這樣不小心?」千葉伸手扶住立春,剛想把立春交給螺兒,自己進去收拾地上的水。立春緊緊握住她,沖她連連搖頭,又不斷眨眼。

  她蹺了只腳還趕緊逃出來呢,可不能在這時候進去!

  沒一會兒戥子也出來了:「雙瑞,你去要冰,再讓廚房煮點雞蛋來。」

  到底是怎麼了?是什麼叫姑娘忍不住動手的?那就算是要動手罷,也不該傷了臉啊!這可怎麼好!

  戥子著急忙慌讓雙瑞去取冰,立春被燙了腳,也去打井水來,裡頭擱上冰鎮一鎮。

  裴觀用巾帕包著冰塊冰鎮,戥子進內室去沖阿寶直使眼色:究竟為著什麼事?

  阿寶只看了戥子一眼,戥子就知,這事兒她是不會服軟了。

  前幾回,回回都是姑爺服軟,今兒這遭,只怕難辦。

  重設喜房都還滿一個月呢?兩人怎麼鬧得這麼厲害?

  直到裴觀換衣出門去,他也沒跟阿寶說一句話,這番若還不能叫她改改脾氣,往後要如何長處?

  裴觀沉著臉進翰林院。

  那個家中有母老虎的同僚姓高,高翰林一見著裴觀就瞪大了眼:「裴……裴侍讀,你這是撞到頭了?」

  裴觀「嗯」一聲。

  額角的大包已消下去大半,可總還留點痕跡,方才有好幾個同僚問過他了,他都說是撞到頭了。

  這句話,翰林院的同僚們,一個月總能聽到七八回。高翰林他不是撞了腳,就是撞了頭,推說自己年紀大了,眼睛花了,常看不清路,這才撞上。

  有那促狹的,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高靉靆,當著他的面都會玩笑打趣。

  「高大人,趕緊去配一幅靉靆,出了宮城就有一家,配上一幅掛在耳上,也就不會撞頭撞腳了。」

  高大人眼睛確實花,可他要真配上水晶靉靆,被家中母老虎揍的時候,那還不把臉給割傷了。

  他此時見到裴觀,大生同病相憐之感:「裴侍讀撞了頭,可冰敷過?」

  裴觀忍氣吞聲:「敷過了。」平日他都騎馬進宮,今日是坐車進宮,車中還在冰敷,松煙都不敢抬頭看他。

  「這個撞到頭啊,」高大人笑眯眯的,「最好是用井水敷,井水有奇效,沒井水用冰也成。」

  高大人如數家珍:「藥物可就多了,紅花油呢味兒太大,若要面聖,著實不雅,我這兒有個草藥膏,是特意請人調配的,與尋常藥物那可大大不同,裴大人要不,抹一點兒?」

  被老婆打,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大家難兄難弟,就該同仇敵愾。

  裴觀依舊僵著一張臉:「不必。」

  他剛說完不必,就有小太監來傳:「裴大人,陛下宣召。」

  裴觀剛要起身,又扭頭看向高大人,高大人嘿嘿一笑,從袖中掏出胭脂盒子大的瓷盒兒,打開蓋子。

  高大人的藥膏竟連盒子,都是他娘子用完的胭脂盒。

  自打上回面聖之後,景元帝再無傳召,怎麼偏偏是今天要面聖!裴觀只覺得自己前途多舛,萬不得已伸手挖了點,抹在腦袋上,剎時清涼一片。

  小太監在前面引路,時不時的回身望這位裴大人一眼。

  裴大人這是,家裡的葡萄架子倒了?

  景元帝不止是召見了裴觀一人,幾人一周進殿議事,按品階站,裴觀是從五品,站在最末。

  離得雖遠,景元帝最聞見一股子薄荷龍腦味兒,他議完事問:「春日裡覺多犯困,是哪個帶了冰片薄荷的香包醒神?」

  幾人方才進殿前,都瞧見裴大人額角有傷,皆都低頭笑起來。

  只有裴觀閉口不言。

  等人都退下去,景元帝對嚴墉道:「去,也給朕弄些薄荷冰片來,看著這些字就跟蟲子似的在爬,困得很。」

  春氣一熏,人就愛睏。

  嚴墉笑了:「陛下,方才那個,不是解乏的香包。」

  他點點額角:「是裴侍讀額上抹的草藥膏。」那草藥只有一絲絲青綠色,抹在旁人的臉上看不出來。

  但裴觀白面如玉,玉上一點顏色就看得分明。

  「草藥膏?」

  嚴墉不僅知道那是草藥膏,還知道那草藥膏是誰給的:「恐怕是高學士贈藥。」

  這個景元帝知道,高瞻這個人學問不錯,就是怕老婆,見著老婆就跟老鼠見了面似的。他還問過張皇后:「你在內命婦宴上,可曾見過高瞻之妻?」

  張皇后也聽過傳聞,她一面笑一面道:「陛下真是,怎麼還打聽起臣子家事來。那高夫人身量不高,說起話來和風細雨的。」

  任誰看了,都不敢相信她是個母老虎。

  「呵,翰林院是捅了老虎窩了?」景元帝說完,想到裴觀的妻子是林大有的女兒,林大有那一把子的力氣,生生能將奔馬勒住!

  他那女兒,要是能學到林大有的一二分,就夠裴觀這書生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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