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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觀依舊莫名,這些日子以來,二人親密得多了。阿寶雖還是那個大方爽快的脾氣,可偶爾也會露出小女兒態。

  瞪他嗔他時,倒不像是乳虎,更像是小貓,發脾氣也有一二分撒嬌的意思。

  但這兩眼,又似虎,卻非乳虎。

  裴觀依舊不解:「怎麼?」

  「你猜猜是誰家的?」阿寶幾乎要笑,她都已經說出了莞娘的名字了,裴觀竟然還不知道是誰。

  「這我怎麼猜得出。」裴觀話中還有笑音,他連那小女孩的模樣都沒記住,「是哪家親戚的孩子麼?」

  一時想不起來哪一家親戚里有七八歲大的女孩兒。

  想到阿寶牽著那女孩兒走在花-徑上的模樣,裴觀忍不住又笑起來:「往後咱們有了女兒,你也這麼牽著她賞春。」

  阿寶面對妝鏡,背對裴觀。

  聽他言笑,眉目凝霜。

  裴觀並未同她說過她死之後,續娶那房與他如何,她也不曾問。

  他娶了侍郎的女兒,終於不是不上檯面的馬伕女,不說琴瑟和鳴,也該有商有量。

  算一算年歲,莞娘也在他身邊呆了七八年,不知有沒有為他生兒育女,但一定替他奉養母親,料理家事。

  七八年,他竟連莞娘的名字也記不住麼?

  阿寶面對銅鏡,裴觀瞧不清楚她的臉,忽爾見她手拿玉梳,反手一拋,正砸在裴觀的額角上。

  第201章 【一】

  嫁娶不須啼

  懷愫

  裴觀手撫額角, 臉顯薄怒,他少與人當面爭執,急怒之下, 也先是喚她姓名:「阿寶!這是何意?」

  裴觀確聽同僚說過家中母虎暴起傷人, 可他從沒想過阿寶會如此,兩人方才還在好好說話, 怎麼竟動起手來?

  阿寶到這時才從鏡前轉過身, 她方才只是眉目凝霜, 此時已然結冰。

  聲音也如春冰一般, 雖薄但利:「你想想,她叫莞娘。」

  看裴觀依舊記不起來的模樣, 阿寶散了頭髮回到床榻上,順手摸出裴觀的枕頭,把錦枕從帳中拋出去。

  枕頭飛出去,落到軟毯上, 還滾了一圈。

  裴觀腦袋被砸懵了, 心裡不住想著這兩個字,「莞娘」,可他全想不起來。

  此時夜已經深了,丫頭們今兒都累了一天, 戥子才剛捧著洗漱過的殘水出去, 這會兒已經回房了。

  自打重設喜房之後,連梢間都不要丫頭們住,免得夜裡動靜太大。

  裴觀腦袋不輕不重挨這一下,又不好立時去問戥子立春, 那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人, 在毯子上立了會兒。

  知道阿寶這氣今天晚上是不會消了, 抱上枕頭去了外間的榻上倒下。

  這個脾氣,怎麼說來便來?

  難道真跟同僚說的一樣,他說他家的夫人,一個月中總有七八天脾氣暴躁,動輒怒喝。盛怒之時手邊有什麼,就扔什麼,要是他沒接住,打碎了東西還得再被罵一頓。

  可阿寶自來不是這樣的性子。

  阿寶躺在床上緩緩調息,她五感靈敏,隔著軟帳花罩,也能聽見裴觀在外間床上輾轉反側。

  眼睛盯住喜帳的帳頂,這頂喜帳必是裴三夫人花了大價錢找繡娘縫製的,一共一百個小孩子,或是蹴鞠,或是斗蟀,或是捉迷藏。

  比她成親前家裡備的那頂,還更精工細繡。

  個個圓圓胖胖,白白嫩嫩,眉目神態,活靈活現。

  二人汗濕著貼在一處時,阿寶將帳頂上的娃娃們都看過,她指著那個撲蝴蝶的女娃:「這個可愛,我要這個。」

  裴觀聞言便笑:「又不是去惠山捏泥娃娃,想要哪個就能要哪個。」

  今兒夜裡,她看著帳頂心中卻想……裴觀與梅氏有孩子麼?他跟那個姨娘後來有沒有孩子?若有呢?他不要他的孩子了?

  方才她還不怯,還為莞娘鳴不平,可這會兒她又怯了。

  裴觀說過他子女緣薄。

  她便天真以為他沒有孩子,薄,不代表沒有。

  這夜二人都未能入眠,阿寶天明即起,裴觀也是一樣。

  一個在內室,一個在外室,從天蒙蒙亮,坐到天色大白,直到丫頭們來叩門。

  叩門這事兒,自來是戥子做的,立春一手提著水壺,一手推推戥子:「姐姐快敲門。」

  戥子翻翻眼睛:「你自己叩一回,少夫人又不吃人!」

  立春直搖頭,她可不敢,這些日子,她連床前都不敢走近。

  戥子敲敲門,聽見裡頭姑爺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兩人這才推開門,剛邁進屋裡,立春提著銅壺要去倒水,才剛倒了一半,抬頭就見少爺的額角上鼓了一個包!

  「咣當」一聲,銅盆銅壺全砸倒了,立春裙上還濺了熱水,她痛呼出聲。

  戥子進內室去收拾床帳,她半閉著眼睛,屏住呼息往帳子裡一看,今兒竟好好的!被子也不亂,枕頭也沒歪。

  她還挑了挑眉頭,聽見外間立春打翻了銅盆,急急忙忙跑出去看。

  「怎麼這麼……」不小心三個字,被她咽回肚裡,一道咽回去的,還有滿滿一口冷氣,「姑……」

  姑爺額角那個包,真是圓。

  阿寶坐在羅漢榻上,她早早推開窗,外頭風吹進來,也沒吹來她心頭火。

  她自己也不知這火是因何而來的,二人分明立過誓言,從此無心可猜,可真遇上了,她卻覺得事情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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