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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莞娘恨不得將頭挨在阿寶身上,直到這會兒她繼母才聽見動靜:「是我家莞娘?」一看繼女的衣裳確實換過,又見她低著頭不敢看過來。

  心中不禁起疑,難道是莞娘落了水?

  方才外頭亂鬨鬨的,她聽著幾句,但沒聽真切。

  阿寶摟住梅莞娘的肩,衝著梅夫人微笑:「是我的不是,已經罰過那小丫頭了,驚著了令千金,真是對不住。」

  梅夫人連連擺手:「這豈是少夫人的錯,必是莞娘貪看新鮮,離水太近,這才被濺著了。」說著看了繼女一眼。

  這一眼明明含笑,但梅莞娘的猶如驚弓之鳥,被梅夫人目光一掃,身子就輕顫一下。

  搭在她肩上的那隻手微微用力,小姑娘被阿寶按住,心裡頓覺得安穩,這才不抖了。

  阿寶臉上不露,心裡卻直皺眉。

  現在她可算明白,梅莞娘這樣的家世出身,為什麼會給人當繼室。

  梅夫人眼睛左右一瞧,該跟著繼女的丫頭一個都不見,竟還是裴少夫人身邊的丫環在替梅莞娘端茶遞點心。

  她深覺丟了臉面,雖是自己給繼女指派的丫頭,素日也知道她們怠慢了繼女,但這會兒心裡怪的卻是梅莞娘不會教導下人。

  她眼神一變,梅莞娘就連呼吸都輕了。

  阿寶心底微嘆,撫了撫她的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除了替她掩飾落水一事,實在不能再多做些什麼。

  叫出個說書的女先兒:「先聽兩段書,等點起燈來,咱們再隔水聽戲。」

  請個女先生說書還沒什麼,彈琴唱曲兒也沒什麼,沒想到裴家竟還請了戲班子唱堂會!

  裴三夫人臉上的笑就沒斷過,別人問她,她只是搖頭:「我哪兒知道,都是她們小輩安排的,都有兒媳婦了,這操心的事兒自然是兒媳婦辦。」

  聽完書,水邊架起燈架來,隔水看著對面的女戲們舞袖動劍。

  阿寶先是望著戲台出神,等武戲一開,她胸中那一絲鬱氣便全散了。

  看得興致勃勃,她還從來沒有在自個家裡看過戲呢!不過方寸大的地方,那武旦既能耍刀,又能踢槍。

  旁的夫人們看著,都無甚興致,只有她,眼睛跟著花槍轉。

  眼見那武旦將花槍踢了七八個來回,阿寶差點按捺不住,想像原來在街口看戲那樣,叫一聲「好」!

  梅莞娘摸摸她的手,阿寶低頭看她:「怎麼?」

  小女孩搖搖頭,她怕阿寶嚷出來,看夫人姐姐臉上動聲動色,分明就是想嚷嚷。

  這武戲自然是阿寶點的,她點的時候裴珠便道:「只怕夫人們不喜歡。」就只點了這一折。

  等到戲台上換文戲,阿寶就走了神,她目光環顧四周,心裡還在想梅莞娘的事。

  心裡那點疙瘩,她早就拋開了,梅莞娘要嫁誰,根本不由她自己作主。

  覺著她十分可憐,問她:「要不要吃八寶酪?」

  梅莞娘不敢點頭,阿寶乾脆吩咐:「去廚房要兩盅來,她陪著我吃。」

  八寶酪做起來十分費功夫,還是她娘親在時,她曾吃過。等繼母進門,這東西連要都不敢跟廚房要了。

  梅莞娘吃得十分珍惜,對阿寶依依不捨,等戲散了,她就要走了。

  「夫人姐姐,你下回辦宴,還請我母親麼?」問完,她又低頭,今天出了這樁事,再有宴會,母親也不會帶她了。

  阿寶就要跟著裴三夫人去省親,但聽見這麼問,還是點頭:「只要辦宴,我就請你。」

  梅莞娘直到這時,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可離「莞」字,也還差得遠。

  等宴席散去,裴珠已經累得眯起眼睛來,裴三夫人嗅了好幾回鼻煙。

  「我這身子,是不如年輕的時候,支撐不住了。」

  阿寶親自送許夫人和紅姨,沒想到紅姨與許夫人竟對了脾氣。一個是口齒拙,一個是一口悶,兩人都不愛聽虛話,也都不愛交際,後來乾脆挨著座。

  紅姨還道:「與許夫人說定了,一道去禮佛。」

  等人都散了,戥子提著燈跟在阿寶身邊,一路走一路唏噓,方才梅家姑娘那眼神,跟被扔到外頭的小貓兒似的。

  「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梅夫人看她那樣子,像要活吃了她似的。」當官人家的女兒了,沒了娘竟過這種日子。

  連個丫頭也敢慢怠她,出了事好久,那丫頭才不知道從哪裡玩耍回來。

  「我看那梅夫人臉上掛不住,那個丫頭要被打發走。」明明是瞪丫頭,還順帶著颳了繼女一眼。

  阿寶坐到妝鏡前洗臉,拆頭髮,聽戥子念念叨叨。

  思來想去,還是吩咐戥子:「挑一對花簪,再挑兩匹衣料送去,就說是給莞娘壓壓驚的。」

  戥子應一聲:「那選個什麼樣的?」

  「樣子精巧些,也別太貴重的。」太貴重的金簪,她也不敢收。把這個送去,家裡的禮數就算周全了。

  「好,明兒就讓銀樓送些來。」衣裳料子那更便宜,挑兩塊顏色輕,花樣巧,適合給小姑娘穿的就行。

  裴觀留雲山房的客人剛走,進屋就聽見阿寶吩咐挑花簪,一聽就是給小女孩的東西,猜測是給落水的小姑娘的。

  「是給那個小姑娘的?她是誰家的孩子?」

  阿寶抬頭,從鏡中看著裴觀,目光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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