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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可真是叫宋院首嚇得不輕,說什麼只有三成把握,結果一副藥便解了毒,這宋院首淨會嚇唬人。」宸王妃確認蕭瑢真的無礙後,才埋怨道。
宸王順著她的話接道:「就是,改明兒得說說他去,可不能這樣嚇人。」
陸知景是宸王府的常客,也是宸王夫婦看著長大的,關係自然親厚,遂也義憤填膺道:「對對對,我明兒就去薅他幾根鬍鬚給王妃娘娘報仇。」
但凡是自己人都知曉宸王妃常年在喝藥,經不起刺激,小輩們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哄著王妃,是半點不敢惹她生氣。
宸王妃被他們一人一句哄的終於終於展顏,佯瞪了眼宸王后,慈和的看向陸知景:「有些日子沒瞧見阿景了,我還沒問你呢,你與勇昌侯府的姑娘相處的如何?」
陸知景笑容一頓,但很快便又嘿嘿一笑,給宸王妃夾了一筷子菜:「王妃娘娘,您放心,都好著呢。」
「今兒是長明的生辰,我可不能喧賓奪主。」
被這麼一打岔,宸王妃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眾人也在此時舉杯為蕭瑢慶生。
蕭瑢受了傷不能飲酒,便以茶代替。
有陸知景這個話癆,席間很快就熱鬧了起來,但宸王與宸王妃沒多久便先離席,將後半夜的歡騰留給了年輕人們。
長輩一走,小輩們就更活躍了。
一桌子人挨個的給蕭瑢敬酒,即便是茶水,蕭瑢都喝的快吐了。
後來在陸知景的起鬨下,又玩起了行酒令,酒過三巡,除了蕭瑢與同樣不飲酒的姜瀅外,其餘人都是一副醉意朦朧的姿態。
喝到興頭上,還提議輪流獻藝。
陸知景最先來,他舉著酒杯搖搖晃晃的對月飲了一首詩。
這首詩敘說著一個男子已有心悅之人,卻與他人定下了婚約,只能將那份不能言說的心思藏在內心最深處,只敢夜深人靜時說與月亮聽。
明明是一位隨性肆意的少年郎,此刻他的背影在月光下卻格外的悲傷寂寥。
蘇蘭毓看的稀奇不已:「沒想到浪蕩不羈的陸紈絝還有這樣一面。」
姜瀅斂去眼底的深邃,不動聲色道:「大抵是喝醉了。」
張爻順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的看著陸知景。
蘇蘭照遂不耐煩的跑去院中將人扯了回來,隨後躍上樹梢吹起了笛子。
笛音清脆激越,帶著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極具感染力。
那一刻,就連陰冷沉寂的張爻順心底都燃起了幾分少年的意氣。
他將酒杯隔空一滯,借了衛烆手中的佩刀,和著笛音耍了段刀。
那把刀到了他的手上,像是立刻就染上了煞氣,要衝破桎梏,斬向雲端。
蕭傾驀地起身,走向院中:「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少了舞。」
她立在樹下,月光攏在她身上,長袖翩然,身段窈窕,每一個姿勢都美的驚心動魄。
美麗的姑娘與健碩的青年,柔軟的紗袖與虎虎生威的寒刀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竟也意外的融洽,美輪美奐。
蘇蘭毓瞧著眼熱,當即抽出腰間長鞭喊道:「我也來湊個熱鬧。」
她話落,長鞭就已向張爻順手中的刀裹去。
一個是未經世事養尊處優的小郡主,一個是闖過刀槍劍雨人人生畏的大理寺煞神,二人不論是手上功夫還是內力都相差甚遠,但今兒又不需要真刀真槍的廝殺,不過是一場酒後的恣意,盡興便是。
張爻順自然不會來真的。
冷冽的刀鋒與紅色長鞭交織,別有一番美感。
突然,琴音響起。
眾人皆停住動作回頭望去,便見廊下蕭瑢與姜瀅並坐,二人合奏加入這難得的閒情雅致中。
緊接著,又傳來了鼓聲。
陸知景從殿中搬出了一面鼓,一時沒能尋到鼓槌,他就隨手抄了根棍子。
阿禮生怕他將鼓敲壞了,趕緊鑽進殿中找到鼓槌塞給他。
琴音與笛音鼓聲很快就融合。
蕭傾身姿一變,與之迎合,蘇蘭毓唇角輕彎,凌空而起,長鞭破空而去,張爻順以刀背劈下,眼中隱有被他早早遺忘的開懷盡興。
蘇蘭照立在枝頭,渾身儘是少年人的桀驁與張揚。
今兒的酣暢淋漓讓在場每個人都記憶尤深。
即便時隔多年,已物是人非,可每每想起都會忍不住輕輕揚起唇角。
那是他們難得的一次,拋下功名利祿,血海深仇,情怨糾葛只求盡興的一場盛宴。
夜漸深了,生辰宴也完美落幕。
「表哥表嫂,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蘇蘭照躍下枝頭,問道。
蕭瑢輕笑道:「歸音。」
蘇蘭照踉踉蹌蹌道:「好聽。」
「我這首叫做衝鋒!衝鋒陷陣的衝鋒!」
蕭瑢:「...嗯,好聽。」
此時幾人的酒勁都上來了,蕭傾被梵箬接回了寢殿。
陸知景,蘇蘭照兄妹在宸王府都有各自的房間,也都陸續被小廝丫鬟帶回了房。
蕭瑢姜瀅是最後走的。
二人並肩立在廊下,姜瀅踮起腳尖在他側臉印上一吻:「生辰快樂,夫君。」
蕭瑢粲然一笑,伸手攬住她的腰,俯身吻住她的唇,溫柔纏綿:「謝謝夫人。」
「長壽麵很好吃。」
「明年生辰我再給你做。」姜瀅眉眼彎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