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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文哥兒常去的地方,這曲子胡同可就要魚龍混雜得多,再加上逢上元宵不夜禁,入夜後整個胡同更是燈火如晝,到處都能聽見彈唱之聲,仿佛在用琴技和歌喉爭搶客人似的。

  別說文哥兒沒來過了,便是王守仁都沒怎麼來過這種地方。

  張靈行走其中倒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似的,邊引著王家兄弟倆行走在曲子胡同中邊與他們介紹起當初自己和唐寅來京最愛待的便是這地方。

  主要是他們也沒帶夠天天夜宿花樓的錢,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相對便宜的聽聽曲兒。

  只可惜一年過去,也不知去年他們見過的那些姑娘還在不在。

  文哥兒好奇地左看右看,這地方倒不像是做什麼不正當的生意的,空氣中並沒有多少脂粉味。

  兄弟倆跟著張靈進了一處園子,張靈熟門熟路地還和人打商量,說他們家弟弟年紀小,才七歲,能不能免票。

  那賣票的人一看,文哥兒是真的小,還長得怪俊的,便笑道:「成,只收你們兩張票的錢。」

  文哥兒沒想到自己還能享受免票福利,樂滋滋地向對方道了謝,嘴巴那叫一個甜,樂得對方喜笑顏開。

  三人入了園,拿著票找地方落座。

  張靈家裡算不得大富大貴,買的票只在邊邊角角,三人也不甚在意,叫了壺茶和幾樣時鮮果子,邊喝茶邊等著看都是誰出來彈唱。

  初時上來的是個負責熱場子的男子,大夥都興致缺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聊天吃茶。酒也是有的,只是他們這些末等座不供,怕人籍借酒鬧事,便只供給那些出得起大錢買好座位的人。

  文哥兒聽著張靈介紹這曲園中的諸多規矩,只覺這娛樂業自古以來花樣都挺多。

  這要是兜里有餘錢了,來這裡玩耍還不得訂張頭等桌、溫上兩壺好酒,在旁人艷羨的目光中邀朋友邊小酌兩杯邊聽曲兒。

  曲兒好聽不好聽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可以享受周圍那些滿含羨慕的眼神!

  文哥兒兜里是有錢的,不過對於出這種風頭不甚感興趣,他們兄弟倆來聽曲兒本來就是親爹要揍人的行為,要是再來個撒錢買面子,王華知道了還不得把他們腿打斷?!

  來見見世面就差不多了!

  三個人正說話間,就見正中的空桌來了批人,是幾個酒氣熏熏的紈絝。

  為首那人身量高大、面相略凶,瞧著有點兒眼熟。

  文哥兒略一思索,小聲和王守仁確認道:「那是馬尚書的兒子嗎?」

  王守仁轉頭看去,仔細打量了幾眼,才回道:「對,你認得?」

  文哥兒搖頭:「就是覺得臉熟,有點像馬尚書。」

  既然是馬文升的兒子,又在曲園這種地方碰上,由此可推斷這傢伙很可能就是老丘嘴裡說的「你得離遠點」的馬家紈絝。

  兄弟倆嘀咕了幾句,也沒放在心上。

  旁邊的張靈問起怎麼了,他們才簡單回了幾句,給張靈說了那為首的人是誰:

  到底是沒打過交道的人,誰也沒想著過去打招呼。

  張靈對這些權貴子弟不怎麼感興趣,見台上一曲已畢,有個年輕姑娘掀起帘子走了出來,登時兩眼一亮。

  他給文哥兒兄弟倆介紹道:「這便是我們以前來捧過場的柳姑娘,她一開腔你就知道了,當真是老天賜的一把好嗓兒。」

  一聽行家都推薦,文哥兒兄弟倆便放下手裡的茶聽起了台上的彈唱表演來。

  那年輕姑娘年約十七八歲,生著一張姣好的鵝蛋臉,她沒開腔前大家都關注她的容貌,等她一開腔所有人便被那輕靈的唱腔吸引,只覺整個人都被帶進曲中去了。

  難怪別的園子費盡心思攬客,都不如這平平無奇的園子來得熱鬧,原來是藏著這樣一個寶貝。

  文哥兒也覺好聽,只是心中比旁人多了點兒感慨:這姑娘也是生不逢時,若是生在後世,有這技藝不說能賺大錢,經濟獨立還是很輕鬆的事。

  可惜生在大明這曲園之中,入了倡優聲伎這種「賤籍」,怕是一生都得受制於他人。

  入了這些行當就像是跟扒皮公司簽了終身合同,不僅一輩子都得幹這一行,甚至連兒女都沒法脫身。

  一曲罷,喝彩聲如雷,大家都想讓這位柳姑娘再彈唱一首。

  柳姑娘正待答應,就聽正中那桌有人起鬨:「先來給我們馬公子敬杯酒再唱點兩首別的。你這文縐縐的唱詞有甚意思?換個好聽的,哥哥就教你唱!」

  那醉醺醺的聲音還真的扯著嗓子唱了起來,唱的是首《掛枝兒》——

  「俏冤家扯奴在窗兒外,一口兒咬住奴粉香腮,雙手就解香羅帶。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來!再一會無人也,褲帶兒隨你解~」

  文哥兒:?????

  你這破鑼嗓子唱這種詞,簡直辣眼睛兼辣耳朵。

  眾人卻是哄堂大笑。

  柳姑娘是曲園精心培養的搖錢樹,碰著這種情況自然是有專人出來處理。

  等出來轉圜的曲園老闆好生賠了一會笑,又命柳姑娘過去敬了杯酒,才算是結束了這段鬧劇。

  只是柳姑娘卻是沒立刻再唱了,接連換了兩個年紀更小的姑娘出來獻唱的,也不知是想讓新人露露臉還是怕柳姑娘再遭糾纏。

  文哥兒覺得沒多大意思,便跟張靈說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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