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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菜長得特別好!」文哥兒強調自己送的菜和外面賣的不一樣。

  這可是他親自在地里挑的顆顆都是他看準了才割下來不得是那什麼「精選無污染有機綠色蔬菜」?

  文哥兒把菜抱到丘濬面前,叫丘濬仔細看看那葉子多綠那杆子多嫩外頭絕對沒有這麼新鮮好吃的青菜!是他從城外帶回來的!

  為了讓菜葉子不蔫掉他一路上還很認真地給它們灑了好幾回水呢!

  整個過程神聖而認真,看著就像觀音菩薩灑楊枝甘露賜予世人幸運祥和!

  丘濬一語道破他的真實想法:「我看你路上無聊就是想拿水灑著玩。」

  文哥兒才不會承認。來都來了,他又給丘濬吹噓了一通,說他今天挖了好多苜蓿去種(全然不提都是人趙淵鋤起來的),還去社學教村裡的小孩讀了《明日歌》(全然不提是他在外頭探頭探腦影響到他爹的狀元講座才被拎進去),甚至還扎了好大一個稻草人(全然不提他自己只負責遞稻草)。

  反正,他這一天幹了老多事了!

  丘濬聽了半天,只覺得去社學是有用的。他說道:「那邊的社學如今怎麼樣了?」

  「還挺好的,里長很重視社學,去年才組織村里人把社學翻修了。塾師為人也很不錯,見了我爹一直跟他討教來著。」文哥兒覺得想把事情做好且還付諸行動的人都很棒。

  丘濬覺得文哥兒有點天真,塾師一直向王華討教未必就是真的想教好學生,說不準是覺得碰上了難得的好機會想結識王華這位狀元郎。

  要不怎麼劉健他們全都閉門謝客?還不是因為他們不想以最惡意的角度去揣測登門的人,又不能不提防有的人確實就是想走捷徑。

  與其挨個琢磨、揣測過去,倒不如一概拒之門外,凡事公事公辦便好。

  只不過文哥兒還小,丘濬也沒與他講這諸多考慮,只說道:「那挺好的。」

  文哥兒道:「我聽爹說,別處的社學並不怎麼好,許多地方都已經荒廢了。」他對此很有些納悶,「我覺得社學挺好的,不僅能識字,還能學律法,怎麼很多地方不辦了?我聽人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這話丘濬是沒聽說過的,他咂摸了一會,覺得文哥兒這說得話糙理不糙。可不就是嗎?再窮也不能窮教育。

  何況朝廷並不窮。

  只是社學這事太過瑣細,且牽涉甚廣,許多地方官員連治下有多少人多少地都摸不清楚,更何況是讓他們維持那麼多社學的運轉。

  有時候朝廷要求嚴格些,他們便執行得認真些;朝廷要求一放鬆,他們便撒手不管了。

  丘濬幾十年沒出京師,對外頭的社學情況也不大清楚,比起具體的操作執行,他更擅長從宏觀上發表自己的觀點。

  他頗為氣悶地說道:「除去兩京之外,十三道的社學大多荒廢了嗎?難怪我在《大學衍義補》里提的關於社學的建議,劉希賢他們一概不討論。」

  丘濬給的建議其實很簡單,就是讓社學負責傳授並演習禮儀,定時挑選聰明機靈品行好的人來當「禮生」,誰家有紅白事就讓禮生前去主持,免得百姓只知道按照佛道兩教來辦事,忘記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去年文哥兒看到這個的時候還說呢,紅白事禮儀怎麼演習,是練習拜堂還是練習出殯?

  氣得丘濬好幾天不想理他(結果還是理了)。

  反正丘濬還是想搞以禮治國那一套,從日常禮儀做起,力求從方方面面規範所有人的行為。

  他構想的這「禮生」,聽著就類似於官方培訓出來的民間司儀,幫不太懂怎麼操持的老百姓主持婚禮以及喪禮。

  想法是挺好的,不過想想進社學的都是十五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就算學個幾年也是沒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他們說要去幫人主持紅白事,人家真的會讓他們進門嗎?

  文哥兒把自己的想法和老丘講了。

  劉閣老他們不討論這事兒,說不準不是因為社學全荒廢了呢?

  文哥兒道:「我看可以每旬趁著小孩子不上課開個老年班,叫老人去當禮生,人德高望重的,說的話大家都愛聽。還有那些閒居家中的致仕官員、閒住官員,也邀他們在鄉里搞搞講座,他們當了那麼多年官,肯定什麼都懂的,合該發揮發揮餘熱!」

  所謂的閒住官員,就是被免職或者告病不去赴任、從此關起門來當起了家裡蹲的官員。

  像那莊定山、陳白沙,還有那個桑悅,都是幹著幹著覺得當官沒意思或者沒有上升空間,決定回家當個悠哉閒人去。

  提到這些人,丘濬也是很是不滿,覺得他們一天到晚沽名釣譽,根本不為朝廷和百姓做貢獻(桑悅那種剛出仕就被人誤寫成退休年齡的可憐人除外)。

  文哥兒見丘濬有些意動,立刻又賣弄起他的養生小知識來,「其實人老了有點正經事可以做,有地方和人聊聊天,對他們自己身體也有好處。他們聽說朝廷沒有忘記他們,肯定也會很高興!」

  人越老就越怕孤單,怕獨處的時候覺得自己沒用處了,屬於孔聖人說的「老而不死是為賊」。

  只要感覺自己還被需要著,對後輩還有著極大的用處,且還有許多人聽他們說話,他們走起路來怕是都會虎虎生風!

  文哥兒這麼一通鼓吹,竟是叫丘濬覺得這事兒全是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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