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的沃爾納 1945.3.12」

  他們在極短的時間裡匆匆丟下她,丟下她一個人在後半生空曠的歲月里沉淪。她甚至沒有等來戰爭結束

  的那一刻,便收拾好了行李,登上回國的郵輪,船票上的日期是五月七號。

  是1935年的5月7號。

  也是1945年的5月7號。

  港口從清晨就開始忙碌,熙熙攘攘的遊客擠滿了空地。太陽升到最高處的時候,排隊的長龍末尾,多了

  一位姍姍來遲的乘客。那是個模樣清麗,穿粉白旗袍,捧著木盒子的東方女孩,黑髮垂落在身後,長及腰

  部,色澤像手裡的檀木一樣烏黑。她在出神,幽深的瞳眸遙遙望向東方,是太陽升起,矗立著雪山的地方。

  檢票員喚了女孩好幾聲,她才愣愣地轉過來,把手裡的攥的皺巴巴的票遞給他。核對了時間班次以後,

  檢票員把票還給她,發現她身邊空落落,便好心地詢問了一句,「小姐,您的行李呢?如果只是忘記了,回

  去取一下再回來,時間也是夠的,這艘船的船長很好說話」

  女孩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眨著寂靜的黑瞳,「我沒有行李,我的行李在很遙遠的地方,拿不回來

  的」

  說完,只抱著懷裡孤零零的小木盒,孤零零地一個人踏上了郵輪,身影極盡落寞,周身都縈繞著一種窒

  息的絕望。

  聽聞那十年的白骨成殤最後熬成了國泰民安,十年前的太陽下了山,十年後的太陽重複升起,照在亘古

  不化的雪山巔,化不開的,是冰底封存十里的春。

  作者有話要說:

  後邊應該有個沈寄棠的番外,我看下今天能不能碼完

  第78章 番外 人間春深

  新中國成立那年,沈寄棠生了個皺巴巴的閨女。白蓁蓁一看見覺得丑。這女娃娃一點都沒有繼承到父母

  的優點。

  沈寄棠是混血兒,生的本來就美,嫁的丈夫宋鳴鶴是飛行員,黃埔軍校出身的國.民黨軍官。非常典型的

  中式男子長相,朗目疏眉,穿上軍裝更顯得意氣風發。光氣質就能甩別人一大截,跟沈寄棠站在一起,擔得

  上一句天作之合。

  他們一同熬過抗日,一同撐過內戰,也曾因為到底去不去台灣的問題連著吵了三個月沒消停,最後以宋

  鳴鶴叛國投共而告終。他是個極好的男人,在忠誠和妻子裡選擇了後者,沒有跟著父母一塊兒跑去台灣,而

  是永遠留在了大陸。

  這倆夫妻都是起名廢。閨女一出生,喊了三個月的囡囡,百歲宴都要到了戶口還沒上。白蓁蓁一聽就給

  出了建議,「乾脆叫宋窩瓜吧!她長的就挺像窩瓜!」

  沈寄棠面帶微笑地讓她切身體驗到了太極十八式如何精妙。被捶到找不見東南西北的時候,白蓁蓁想起

  了倆夫妻頗具文藝范兒的民國婚書。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此證。

  她看了半天,幾乎要把薄薄的婚書盯出個洞來才想起來開口,「叫宋綿綿吧。我媽從前跟我說,疊字名

  的姑娘都比較受寵,我自己就是,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委屈。」

  宋綿綿的名字就是這麼定下來了,好聽又好記。雖然名字是白蓁蓁起的,但白蓁蓁每次見著那她,還是

  喜歡一臉嫌棄地叫她宋窩瓜。

  宋窩瓜的爹媽平常都忙,白蓁蓁陪伴她的時間更長,所以窩瓜格外黏她。能開口的時候,第一句喊的不

  是爸也不是媽,是一聲發音極度不標準的蓁蓁。她從來沒把白蓁蓁當爹媽那一輩的人看。在年幼的窩瓜眼

  里,白蓁蓁就是一個願意花一個下午的時間陪她玩過家家的小夥伴。

  孩子對世界的認知並不全面,但分的清什麼人對她好,什麼人對她不好。宋綿綿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那

  個皮膚白白,眼睛黑黑的姐姐是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對她最好的人,可她走的實在太早,她還沒上小學呢,

  姐姐就不見了。

  猶記得那年是母親拉著她的手,步入姐姐的房間,姐姐趴在桌子上,合著眼眸像是睡著了。窗戶是開著

  的,飛揚的雪花柔柔吹進來,鋪滿書桌和檀木盒子,也鋪滿了她漆黑如墨的長髮,最後落下一片在唇瓣,她

  人生最後一點幸運,用在了過早去世。

  沈寄棠教給女兒的第一句詩,叫做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白蓁蓁的盒子最後留到了沈寄棠

  那兒,留到綿綿嫁人,留到綿綿生了孩子,留到老伴兒走了,留了大半輩子也沒燒。

  「哪能燒呢?我得還給她!」

  「媽,人都沒了多少年,哪來的機會還?」

  「能還,我說能還就能還,哪怕明天我死了,你也不准燒!」

  圓圓的皮球從敞開的大門一路滾進來,扎著羊角辮,眼神機靈的丫頭片子從木門後探了探頭,一路追著

  圓滾滾的皮球跑,一路跑到了滿頭銀絲的老奶奶面前。老奶奶的眼睛是灰色的,水亮水亮,看著她的時候,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