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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皇后昨日被雷劈了。」
「這是能說的嗎?」
「嚴謹點,只是劈了宮殿,沒有傷到人。」
「這都是張家和東宮作孽的報應唄。」
「張家早年在軍中吃空餉,治軍懈怠打了十幾場敗仗,多少前線將士無辜慘死啊,壓著不讓人說罷了,可老天爺是長眼的。」
「還有這事兒,哎喲我真不知道,你快詳細說說…」
……
這群人走遠了,議論聲卻不停,只是混在人群嘈雜中聽不清了。
不過只要留意聽一耳朵,就會發現今日皇城中的許多張嘴巴,都在議論皇后和張家那些事,極少有人再提齊州舊案了。
雲清則看向湛宸:「殿下的手筆?」
湛宸一笑:「天降神雷劈了當今皇后宮殿這種事兒,百年難得一見,很該拿來與民同樂。」
·
淮王府。
琦階小院外站著兩個侍衛。
傍晚時,裁冰從侍衛手裡接過今晚的膳食,她打開食盒看了一眼,只有一碟大饅頭。
王府禁足有王府的規矩,飯菜上剋扣得只餘下能飽腹的饅頭。
裁冰幸災樂禍,在她看來蕭令弈也只配吃這些饅頭。
昨日王爺發了那麼大的火,府內的僕人親眼看到王妃被士兵押回了琦階小院,這麼嚴肅的陣仗,一定是犯了大錯,蕭令弈又是個沒有靠山的質子,所有人都默認,王妃這是失勢了。
今早眾人心中有數,就開始怠慢了起來,廚司只給饅頭,本該今日送去的秋衣也不送了,入秋該換的厚實被褥也被一些勢利眼剋扣了下來。
裁冰是琦階小院的人,現在主子失勢,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不過只要看到蕭令弈吃不飽穿不暖,她就高興,一高興,物質上的不足對她而言就不那麼重要了。
「晚飯來了。」她把一碟大饅頭放到桌上,態度又恢復了往日的傲慢與敷衍。
蕭令弈正端坐在窗前,執筆在紙上作畫。
裁冰走上前冷嘲熱諷:「都被禁足了,還有心思畫畫?裝什麼風雅啊?王爺又不會來看你。」
蕭令弈頓住筆鋒,轉頭睨了裁冰一眼,裁冰登時寒毛倒立,嚇得不敢說話,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沒人在耳邊聒噪,蕭令弈靜下心來,一點點地回憶前世安齊瀾的模樣,筆下畫的人臉五官逐漸清晰。
畫得餓了,他就拿起一個饅頭啃上兩口,總共也只有五個饅頭,他只吃了兩個,其餘三個給樂竹留著。
夜幕降臨時,想從竹林里挖些竹筍卻無功而返的樂竹回到屋裡,看到桌上有三個饅頭,他吃了一個,把其餘兩個都端到蕭令弈手邊:「殿下,你先吃點東西吧。」
蕭令弈從畫中抬頭,笑著道:「我早就吃飽了,這三個都是留給你的。」
樂竹:「…是我沒用,想挖些竹筍來做道小菜都不行。」
琦階小院裡有一小片竹林,樂竹本來想挖些竹筍來吃,結果這片竹林一個竹筍都沒長。
他十分傷心,覺得殿下本不該受這種苦。
蕭令弈摸摸樂竹的頭,溫柔道:「我還要樂竹長高呢,這樣的困境不會持續太久,你看看,我畫的這幅畫怎麼樣?」
樂竹定睛去看桌上的畫,畫上的男人臉孔陌生,但五官突出且清晰,在人群里很好辨認:「殿下畫的是誰?」
「是侯府的嫡長子,安齊瀾。」蕭令弈看著畫像道:「只要湛宸能找到他,我們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他睏倦地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告訴樂竹:「今夜湛宸要是過來,你幫我把這幅畫交給他,跟他說,就按畫像去隨城找人,如果他沒來,那就等明天……」
蕭令弈說著說著,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樂竹看他如此勞累,連忙扶著他躺下,為他拉好被子,可這床被子在秋日已經顯得單薄。
樂竹卻毫無辦法,他悲憤地拿起饅頭,心道淮王府也不怎麼好。
正在這時,湛宸出現在他的視野里,樂竹嚇了一跳,饅頭都掉地上了。
湛宸過來時,蕭令弈已經睡著了,樂竹想起那幅畫,便將畫交給了湛宸:「我家殿下畫了一天,他說能幫到你。」
湛宸接過畫——沒想到蕭令弈依然願意畫這幅畫。
他以為蕭令弈至少會賭氣,他曾經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卻以這種卑微溫順的姿態承受昨夜那樣的委屈。
湛宸忽然很想知道,他究竟經歷過什麼,昔日的心性居然被磨得一點都沒有了。
第17章 王妃也是要面子的
被禁足也有被禁足的好處,比如可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來打擾。
蕭令弈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忽然覺出不對,他睜開眼,摸了摸被子厚度,已經不是昨夜那床薄被,他坐起身,看到身上的錦被果然被換了一床厚實的秋被。
這時樂竹推門進來,手上端著早膳,依然是一碟饅頭,不過比昨日多出了兩道菜,一道黃瓜炒蛋,一道炒秋筍。
蕭令弈:「…昨晚湛宸來過?」
樂竹點點頭,他把菜餚放到桌上,把昨晚湛宸來取畫像的事告訴了蕭令弈。
「他拿走畫像後,就有內院的人來送被褥和秋衣,今早的早膳也多了兩個菜,雖然沒有肉,但有秋筍。」
樂竹昨日去竹林里挖了一個下午的秋筍,湛宸就以為蕭令弈喜歡吃秋筍,特意讓廚司做了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