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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柿子餅。
待送東西的太監走了,陳爻可謂涕泗橫流,端著碟子就要往官署外走,被正好走進來的蕭琨玉看見,皺眉問道:「去哪?」
陳爻抱著盤子,哽咽道:「我拿回去給我爹看,讓他看看兒子出息了,得陛下親賞的……果品。」這到底算菜還是算果子?
蕭琨玉淡淡道:「無故離開官署要扣俸祿,況且陳大人,我若是沒記錯,令尊遠在萬里之外吧?」
想溜出去不幹活就直說,找的什麼不過腦子的由頭!
陳爻愣了下,被蕭琨玉拆穿了也不尷尬,馬上感念道;「陛下待臣如此關懷,臣感激不盡,願為犬馬,才能報陛下之萬一,若能以身相許,或能報一半。」
蕭琨玉聽陳爻如此暢想,驀地想起謝之容那張對著蕭嶺永遠如沐春風的臉了,上下打量了一圈長得尚可,但是正在傻笑的陳爻,覺得他要是入宮,大約命不久矣,遂讓陳爻趕緊回去,莫要痴心妄想。
此刻未央宮中,蕭嶺正目光無神地念著信,嘴邊送來了一塊柿子餅,他下意識叼住了,咬著繼續看信。
謝之容小指微蜷了下,突然湊過去,吮淨蕭嶺唇上被蹭到了糖霜。
並非每個州都有守軍駐紮,晉朝守將有六位,中州守謝之容、玉鳴守張景芝、黎江守顧廷和、靖州守方渙、安南守宋淮月、鶴府守徐白,其餘各州都無重兵,兵士只做防禦與小規模進攻用而已。
其中以中州守與玉鳴守地位最為超然,前者拱衛京城,必有皇帝最最信賴之人,後者毗鄰羌部,數十年來征戰不斷。
其中送的最多的莫過於方渙,最別出心裁的是宋淮月,特意送了一棵已然掛果的小金桔樹來,一路上從南地到北地,大約是馬車內保暖工作做的很好,竟然沒凍死。
金燦燦一棵,蕭嶺讓人換過盆,留在未央宮。
宋淮月還說載樹都是安南之土,請陛下賞玩之。
蕭嶺很想回宋淮月沒話同朕說起身可以不說。
送來的全是吃食,從幹得吃一塊要喝兩杯茶的糕點到水果無一不有,多是挑好運送的當地特產。
看過信,蕭嶺拿下嘴裡的東西,一面吃一面道:「安南太平,可暫且擱置。」
少給點。
謝之容得蕭嶺應允,道:「鶴府亦然,靖州與兆安相近,以後若要對兆安動兵,最近的調兵處就是靖州,可比鶴府與安南高些,至於玉鳴,位置險要,不需臣言。」他看向蕭嶺。
玉鳴關畢竟是張景芝在守,謝之容至少在明面上應該避嫌。
蕭嶺哀怨道:「尊師要是給朕送兩筐核桃兩筐棗,朕都沒覺得自己這樣虧。」話鋒一轉,「玉鳴乃是邊防重中之重,玉鳴必要占先。」
謝之容給蕭嶺剝了個核桃,待皇帝接過往嘴裡送一塊,才問:「中州呢?」
蕭嶺咀核桃的動作一動,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無辜無害的謝之容,「你……」
你老師張景芝好歹還知道給朕送兩筐乾果當年禮再要錢呢!謝之容你就給朕剝了仨核桃便直接要了是嗎?
半天才憋出一句,「借核桃獻朕?」
謝之容道:「中州無所出,」中州最多的盛產就是天潢貴胄和世家豪族,但現在已經沒了大半了,況且蕭嶺作為一個從小就在中州長大的皇帝,凡中州所有,幾乎都見過,謝之容連個特產當年禮都送不成,「不若陛下直言,臣即可就去辦?」
蕭嶺聞言立刻來了精神,把硃筆往謝之容手裡一塞,「擬個章程。」
謝之容怔然,「陛下,臣……」
皇帝剛才是把硃筆給他了吧?!
蕭嶺已經起身給謝之容讓了個位置,「請。」
「臣不敢。」謝之容雙手奉筆,立時就要為自己不察接筆請罪。
蕭嶺點了點紙,「你做好,朕再謄寫一份,這是你給朕送的年禮。」
謝之容就在身邊,關於軍中的事情不讓謝之容干豈不是可惜了謝之容過年留在宮中?
皇帝態度堅決,謝之容只好動筆,只覺那支筆沉得心驚。
心緒翻騰。
他垂眼。
蕭嶺很好,但蕭嶺似乎永遠都不知道,他這樣信任的舉動,會如何助長旁人的野心。
而後,蕭嶺收到了一份比起其他幾位守將那些吃食貴重了不知多少,卻出乎他意料的年禮。
顧廷和送的。
黎江產珠,顧廷和送來了九斛明珠。
每斛大小相同,最大的有成年男子拳頭大小,最小的也有人骨節一般大。
光若露生瓊海,色似霞接絳河。
一派珠光,映照得整個書室都亮了起來。
顧廷和這是何意?
原書中對顧廷和的描述太少了,蕭嶺只知道顧廷和姓甚名誰,長相習慣品性一概不知。
謝之容提筆的手連停都未停,似乎根本看不到那耀目的明珠。
蕭嶺捏起一顆小的,在桌上輕輕一彈,那每一顆都價比黃金的明珠在桌上一滾,撞在了謝之容空閒的那隻手上。
「一斛明珠萬斛愁,」蕭嶺笑眯眯道,眉宇間半點愁郁都無,「既然是顧將軍的心意,那就收起來吧。」
留著賞人也是好的。
與年禮一同送到的還有顧廷和的信。
蕭嶺拆開信,而後驚訝地發現顧廷和的字寫得很好看,是一種非常圓潤娟麗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