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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之容以拇指壓住唇角,將血蹭了下去。
明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蕭嶺卻覺察出了幾分難言的妖異。
「陛下。」耳畔聲音沙沙的。
然而,在此刻,蕭嶺想到的是與自己一殿之隔,正在睡夢中的謝之容。
所距不遠,或許,他們兩個人的床間只隔著一道牆而已。
視其為友,卻在這樣近的距離內,拉他入程序,做這樣恣意放縱的事情。
或許是現實中謝之容距離他太近了,兩個人不是分隔兩地,蕭嶺竟感受到一陣說不出的緊張。
「含章,我們不如……」
「不如什麼?」謝之容抬眼,那一瞬間讓蕭嶺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隻餓狼盯住了喉嚨,只等他放鬆警惕,就能一口咬住,頃刻斃命,「陛下?」
蕭嶺閉上眼,片刻之後才說出一句,「不如改日。」
謝之容聞言,輕輕笑了一聲,語氣溫和地問:「為何?」
他這樣子其實很像程序外那個清潤溫雅的謝之容,只是嗓音實在低,透出了一種鈍器似的粗糲與危險。
靠近,有傷己之危。
蕭嶺猶豫了一下,決定在這種時候和謝之容說謊被一眼看出來,還不如直接說實話:「你在宮中。」
謝之容一頓,「臣?」
他馬上理解了蕭嶺的意思。
「新政打壓世族,我知道其必不甘,」所以,將計就計,留足了空隙,請君入甕,「你帶兵護駕有功,況且你我數月未見,我就讓你留宿在未央宮。」
謝之容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艷色更濃,「哦?這樣說來,陛下亦是同我,同床共枕?」
非但沒有一點尷尬,反而愈發興致盎然。
「不是。」蕭嶺斷然否認,「你在偏殿。」
謝之容輕嗤一聲,「無用。」
不是在說蕭嶺,而是在說他自己。
但結合蕭嶺所說的那個世界狀況,謝之容知道,蕭嶺那個世界的謝之容並沒有謀反,而是安分守己地當了蕭嶺的臣子,這個認知在最開始的確令謝之容非常驚訝。
既做了臣子,當恪守君臣之道。
「這樣說來,」謝之容眼眸微眯,「陛下與那個臣,什麼都不曾做過?」
蕭嶺咳嗽幾聲,不知道為什麼,被謝之容提起這種事,他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絲尷尬。
哪怕謝之容說的也是自己的事,但其語氣和神態太坦然了。
總覺得他要是回答沒有,謝之容那個無用的評價還會加在自己身上,可這種事,蕭嶺無法不實話實說,含糊道:「嗯。」
謝之容笑。
聽不出什麼意味,笑聲小勾子似的弄得人發酥。
蕭嶺耳下發燙,又不能捂著謝之容的嘴讓他別笑了。
「所以陛下,就是因為臣在偏殿,不願意與,」眸光流轉,月光下,清嫵至極,「我親近?」
蕭嶺以手半遮眼,默不作聲。
他還是要臉的。
今天晚上若是放縱了一回,明日怎麼面對謝之容?
雖然謝之容毫無記憶,但是蕭嶺有。
非但有,蕭嶺的記性還非常好,他能回憶起每一個細節。
在這種情況下,蕭嶺沒法面對全然不知情,還尊他為君主,視他為知己的謝之容。
想想那個場面,蕭嶺已經尷尬得想懸樑了。
隨心所欲,對世間萬物予取予奪的謝之容逼近,反問道:「只是因為這點小事?」
蕭嶺震驚,「小事?」
他的反應謝之容盡收眼底,情緒複雜至極,心火熊熊燃燒。
是因為不知道早上起來如何面對我嗎?
只是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陛下,您可是君王,何必在意一個臣子的想法?
謝之容想。
哪怕,這個臣子,是謝之容自己。
就那麼在意您那個世界的我嗎?
惡劣的心緒洶湧而來。
謝之容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體會到過這種滋味,然而在遇到蕭嶺後,卻不知品嘗過了多少次。
高興蕭嶺對自己的重視,不高興蕭嶺拒絕自己。
為了自己拒絕自己也不可。
眸光一轉,更顯清麗絕倫,謝之容在蕭嶺耳畔低聲問道:「若在陛下口中的這個世界上,在肌膚留下痕跡,在另一個世界,可看得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欠的明天補了,不好意思,做了一天題,正確率不高,有點心煩就出去跑步了,回來的有點晚。
本章留言發個小小紅包,啾咪,
第九十四章
「看不……」
話還未說完就叫吞了下去。
細嚼慢咽, 分而食之。
趁著分開的空當,謝之容輕笑道:「他無用,但是臣有用。」
若非又被嚴絲合縫地堵住了, 蕭嶺定然要說上一句, 「是同一人。」
夜風緊, 雪初霽。
庭院中不堪重負的梨樹一根較為纖細的枝幹發出陣陣嘎吱響, 最終咔嚓一下,砸落在了地上。
……
蕭嶺睜開眼。
程序中的記憶湧來, 他晃了晃腦袋,力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而後如常更衣梳洗,殿中燈火通明,殿外庭院內亦燃燈火照明。
離開庭院前, 蕭嶺還特意看了眼庭院中的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