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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歡之後, 是無法填補的落寞。
那些瘋狂叫囂的欲望在見到蕭嶺時並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然而面對著安心睡去的蕭嶺,謝之容很難會去想要吵醒蕭嶺。
靜靜地看了蕭嶺許久, 謝之容才俯身, 在蕭嶺眼瞼上落下一吻。
喉結滾動。
滔天之欲不得饜足,可與欲望交織的, 還有難以言說的心安, 仿佛這樣一個輕柔的吻, 就可以抵消所有煎熬難捱中的不甘。
「阿嶺。」手臂微微收緊。
蕭嶺伏在謝之容頸間,只覺處處溫暖妥帖,鼻尖一直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舒適愜意。
燭火早被悄然熄滅。
昨日天大雪,至夜才停, 清輝萬里,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雪色清亮明媚。
蕭嶺眠淺, 況且往日睡得晚起得早, 每日睡覺時辰都有定數, 今日休憩時比往日早了一個多時辰不止,才至夜半便覺得感知慢慢回身。
熱。
熱得蕭嶺鼻尖都泛著濕。
先前寢殿的炭火再如何充足,也不曾熱到今日這個地步。
蕭嶺一動,便覺受阻。
腰間被錮著,想抽身離開恐怕非常困難。
蕭嶺霍地睜開眼。
謝之容的覺比蕭嶺還要輕,程序中的謝之容數年都在軍中,是枕戈待旦,上過不知多少次戰場的,極容易入睡,聽到一點聲音就能醒來,警惕非常。
故而在蕭嶺動時,他便察覺到蕭嶺醒來,卻沒有睜眼。
蕭嶺望著眼前咫尺之間的面容瞳孔倏然放大了。
謝……謝之容?!
我為什麼會和之容睡在一處,我昨日睡前明明不曾飲酒!
蕭嶺心念一動,狂敲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理所應當地回答;「程序。」
我在程序里?
系統似乎察覺到了蕭嶺茫然,解釋道:「您晚上睡得太早,還沒來得及進入系統就如睡了,但是您放心,在您睡著之後我通知您了,我絕對不會在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您進入程序。」
「我睡著了也能算知情?」
系統強調,「我通知您了。」
至於蕭嶺聽沒聽見通知,那是蕭嶺自己的事情。
蕭嶺輕輕呼了一口氣,道了聲謝謝。
系統笑眯眯地回答;「您太客氣了。」
一切歸於平靜。
借著月光,蕭嶺得以清晰地看見謝之容的臉。
閉上眼時,謝之容身上那迫人的威懾便少了大半,明淨月色落在人面上,顯得面容愈白,簡直,像是一尊請世間技藝最為精湛的工匠費盡心血精雕細刻而成的玉石像。
玉質潤澤,卻又清如冰魄。
膚色潔白,睫毛長眉又漆黑,唯有唇瓣染著顏色。
蕭嶺舔了舔乾澀的唇瓣,覺得這殿內愈發熱了。
在謝之容不開口的情況下,蕭嶺很難分清這是程序外,還是程序內。
臉一模一樣,性格卻截然相反。
程序外的謝之容溫文、謹慎、面對蕭嶺時恭敬得幾乎到了謙卑的地步,而程序內的這個,肆無忌憚、我行我素。
明明是一個人。
蕭嶺目光仔仔細細地划過謝之容面上每一寸。
毫無瑕疵。
能欣賞美人總是有福的,哪怕這美人此刻只用一隻胳膊環著他的腰就能讓他動彈不得。
隔著薄薄寢衣,肌肉輪廓清晰可感。
蕭嶺出於艷羨,伸手捏了捏謝之容的手臂。
手感上佳。
等明年春天,他是一定要問問謝之容如何強身健體!
謝之容本以為蕭嶺不會有任何舉動,不料他盯著自己看許久,竟伸出了手來。
謝之容安靜而耐心地等待著,等到了蕭嶺捏了捏他的手臂,然後……放回身側。
沒了?
就沒了?
謝之容都要被蕭嶺氣笑了。
蕭嶺對他可不是個清心寡欲的和尚模樣,好不容易兩人獨處,夜深人靜,蕭嶺竟然只是,隔著衣服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蕭嶺看了一會,也不困,又不想折騰醒謝之容,便保持著這個姿勢安靜躺著,只是目光不老實,將目光所能及處都仔仔細細看了。
謝之容等了再等,也沒等來蕭嶺主動湊上來親他一下。
「陛下。」謝之容突然開口。
蕭嶺悚地一驚,差點猛地從他懷中彈起來。
「含……含章?我吵醒你了?你什麼時候醒的?」
謝之容睜開眼。
月光撒入他靜如秋水的眼眸中,蕭嶺呼吸微滯。
聞言,謝之容翹唇,露出一個微笑來,「臣,醒來二刻了。」
那豈不是他剛睜開眼,謝之容就醒了?
蕭嶺扒開謝之容攬在他腰間的手,嘀咕道:「醒來不早說。」
謝之容的笑容更粲然,「臣是想,看看陛下知道臣睡著,會做什麼?」
蕭嶺拉開了與謝之容的距離,方覺空氣清涼。
喘了一口,平復了變快的心跳,才笑道:「那朕是做什麼趁含章的意,還是不做什麼趁含章的意呢?」
謝之容眸色發深,盯著蕭嶺微揚的唇,亦笑著回答:「只要陛下趁意,臣怎樣都是不勝欣悅的。」
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的靠近,蕭嶺脊背緊繃,又在主人的刻意控制下慢慢放鬆了。
「那就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