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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書先生接著道那皇帝不若古時昏君,不僅愛女子,更愛男子,所選大臣,皆以容色進,而非才學,奸佞小人充於廟堂,而賢士無名。

  謝之容抬眼,目光有一瞬凜然。

  蕭嶺把杏仁遞過去,「吃嗎?」

  這段書影射的便是皇帝,偏偏他好像還無知無覺。

  沈九皋亦覺不對,但在皇帝未開口之前,他絕不會做聲。

  謝之容頷首,「多謝。」

  接過蕭嶺手中的杏仁碟子。

  蕭嶺眼巴巴地看著他,示意他別全拿走,又不好意思直說,看得謝之容心中種種情緒一瞬間便被拂去了,卻沒有如皇帝所願,將碟子還給蕭嶺。

  微妙地感受到了欺負人的樂趣。

  果不其然,蕭嶺在看到謝之容沒有還的打算時目光流露出了幾分譴責。

  剛才的陰鬱瞬間煙消雲散。

  沈九皋低頭,仔細地觀察著自己劍鞘上早就看過無數次的花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存在。

  蕭嶺只好又捏了塊栗子酥放到嘴裡,樓下正講到皇帝別出心裁,非是三年一會試的時候,偏偏叫各省舉子分批入京,他一嘆三頓,「非為擇選人才,卻為填充後——」

  宮字還未說出口,便被一紙團砸了臉。

  那裡面不知包了什麼,略有些墜手。

  堂中笑聲更大。

  那先生臉色微變,握住紙團正要開口,卻覺觸感不對,一捻開,竟是一百兩面額的銀票,裡面包著幾粒榛子,神情立時轉喜,朝著紙團飛來的方向道:「謝公子的賞,謝公子的賞。」

  眾人向上看去,見那方向坐著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一身珠光寶氣富麗得晃人眼,樣貌亦卓然,劍眉星目,俊美太過,幾乎透出了幾分邪氣來,青年公子道:「老頭,小爺不喜歡這亂七八糟的玩意,且換一個好聽的。」

  以說書人的樣貌年紀,無論如何都算不上老頭,但後者連連點頭,忙不迭道:「公子想聽什麼?」

  那公子擺擺手,叫他隨意,又轉過頭,半睜著眼,好像沒睡醒似的舉杯喝酒。

  蕭嶺從謝之容手中的碟子捏出一粒杏仁放到嘴裡,期待著說書先生接下來講什麼。

  沈九皋繼續把腦袋往下低。

  菜道道上來。

  說書先生的故事也從帝王將相變成了男女愉情,正說著,聽下面有人不滿道:「方才的書怎講了一半便斷了?有何說不得的話,叫先生這般小心?」

  講書先生本是為了生計講書,只要有人聽,講哪個本子都一樣,停下來笑道:「不是小人謹慎,而是編書人未告訴小人結尾,公子想聽,小人晚上便回去催催,叫他趕緊將故事寫出來。」

  他一見那人雙頰微紅,眼睛也泛紅,便知道是喝醉了,生怕他喝醉後鬧事,哪敢不順著說?

  那人冷笑道:「先生搪塞,哪裡沒有後文,分別是被威逼利誘得不敢說。」

  講書先生一愣,心道利誘是有的,威逼在哪?

  蕭嶺嘗了口魚,鮮而不腥,口感滑嫩,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燙,拿起杯子時,茶已經沒了。

  謝之容便為他又倒了一杯。

  那人喝了口酒,搖搖頭道:「鷹犬爪牙遍布,便是連書都說不得,可憐,可憐。」舉杯,對著樓上剛剛扔錢公子笑。

  年輕的公子垂著頭,手中的酒一直沒動過。

  那人等了半天,也未等到後者回應,被酒澆出來的怒火更甚,聽同桌人勸他坐下,更要顯顯能耐,「以公子之貌美,若參加廷試,想必能坐至公卿。」

  終於意識到這人在和自己說話的年輕公子惺忪的睡眼睜開了大半,探出頭來道:「你在同我叫?」

  那人一愣,臉色立時漲得通紅。

  不等他再開口,年輕公子道:「也不是坐至公卿,照你的說法,該是躺著。」

  他糾正的很認真。

  蕭嶺聞言,笑得差點嗆住。

  謝之容無奈地伸手給他順氣。

  話本里明明在影射蕭嶺新政,說他會試分批是異想天開,有違祖制,說他不為遴選人才,而只為挑選美人,至於後開的工科,更是重奇技淫巧,而忽視正統。

  至於挑釁那人,說的更直白。

  偏偏蕭嶺非但不怒,反而在這看熱鬧。

  沈九皋深覺眼前的皇帝與從前那個大不相同,如果放在從前那個身上,故事剛開始講,那說書先生就要人頭落地了。

  青年公子面前也坐著一人,嘆了口氣道:「平流進取,坐至公卿。」

  青年公子擺擺手,渾不在意,聽那人罵他不知廉恥,枉讀聖賢之書,枉學聖人之言,重重嘆息,「陸兄,你說在下來了個什麼地方啊。」

  然後放下酒杯,問下面臉色通紅唾沫橫飛的男人:「你和我有仇?」

  那人斥道:「走狗爪牙,人人得……」

  「那出去打?」青年公子繼續問。

  那人愣了一下。

  青年懶散地起身,大有對方答應,他就真和人出去的架勢。

  被喚作陸兄的人象徵性地攔了下青年,「陳兄,眼下朝廷正是變換之際,今上態度不明,陳兄冒然動手,恐怕有礙前程。」

  青年公子按了按指骨,打了個哈欠道:「莫提什麼前程,陸兄,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若是被關進大獄,記得給我爹寫封信,叫他來京城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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